秋意漸濃,京城的葉子幾乎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枝椏好像只是插在土地上,死了一樣。四處呈現出一片讓人遍體生寒的蕭瑟來。

比外頭更加蕭瑟的是陰暗冰冷的牢房,周圍燈火雖明,卻無半點溫度。那跳躍著的燭光,只讓牢房裡面無表情或是慼慼叫喊的人表現得猙獰可怕。

真真切切地坐在雜亂的幹草上,李清秋的內心卻毫無波動。都說牢房可怕,實際上也不過是氛圍陰暗一些,時不時傳來的叫喊聲悽厲一些。除此之外,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真的沒什麼可怕的。

況且……

李清秋看著身邊與她同樣淡然的家人們,露出從容的微笑來。

一家人都在,就沒什麼可怕的。

只是,不知道爹爹現在如何了……

李承德被單獨押往水牢,被審判為通敵叛國之罪,由劉郡守親自拷問。

"劉大人不在衙門對我公開審理,反而要把我押到這水牢裡來,是不是心虛,怕我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李承德的手已經被鐐銬牢牢鎖住,頭發也雜亂地披散著,形容狼狽卻仍是不屈。

這狗官的手段真是陰狠,往他身上刺了千百根銀針。那針極其尖細,刺進面板裡麻癢無比,有如千萬只螞蟻同時在身上噬咬。

李承德的手被鎖住,只能咬牙忍住,憑著意志力不向劉郡守低頭。

"李老爺倒是沉得住氣,這還只是小苦頭,我也不意外你能閉口不言。"

頓了一頓,語氣更加陰厲,劉郡守的面目在昏暗的燭火下變得無比猙獰:"現在說出你為何人所謀何事目的為何,說清楚了,我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饒過你的妻兒!待到我磨光了對你的耐心,你就是想在地上爬起來向我求饒,也晚了!"

全屍,饒過他的妻兒,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是誘導他說出秘密的引子。李承德當然明白,因而只是哼笑一聲,搖搖頭:"大人不是說我通敵叛國嗎?為何還來問我所謀何事?既然不知道我所謀何事,那大人這樣貿然把我抓來,怕是沒什麼道理吧。"

"道理?"

劉郡守冷冷一笑,向前去撥開李承德臉上的頭發,威脅性地拍打道:"在這水牢裡,所有的道理都是我說出口的話。你的主子到底在做什麼?快說!"

響亮的一個耳光聲在水牢裡響起,輕輕揉著手的劉郡守語氣竟然變得有些柔和:"怎麼偏要我動手?乖乖聽話不好嗎?"

骨頭硬?那我就碎了你的骨頭。

嘴上不饒人?那我就剪了你的喉舌。

關心家人?那我就讓他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