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天晚上還是呂洞賓師徒倆去了何秀姑的家中查探。

他們倆走了沒多久,董雙成等人就到了鎮元子點化的宅院中。

鎮元子見著徒弟也有點尷尬,他本是為了阻止雙成做出錯事,結果他自己找的倆人反而給事情火上澆油。

大仙與徒弟二人立在中庭,大仙嘆道:“凡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應該明白這點。當年你欺騙鬼車,算計鳳族,最後遭了殞命之禍,如今怎可重蹈覆轍?而且你的精魄必須都要盡快收回來。”

雙成垂眸道:“我知道師父是為我考慮。代價之類的,我其實並不在乎,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承受的了。只是秀姑,她確實是個好孩子,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孃的影子。”

同樣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至始至終都不曾動搖,哪怕被至親戳心窩子,也仍然維持自己內心的那一片淨土。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爹和她娘都是一種人,他們為了信念,一個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另一個則可以舍棄永生永世的自由。他們互相理解,所以從未因註定的分別而責怪對方,可她為人子女,如果要眼見父母死生不得相見,她又怎麼配為人?

鎮元子長嘆一聲:“你娘,從另一方面來說,道心亦如磐石般堅定。只是,你要明白,你所想做的事,非一朝一夕之功,就連你的外祖母王母娘娘,她這樣的先天神聖,都選擇徐徐圖之。為師擔心你最後……”

雙成仰頭,讓淚水停留在眼眶之中:“我給自己最後十年光陰,如果還是不成。求師父大發慈悲,以入夢之術讓我父母見最後一面吧。”

鎮元子頜首:“為師答應你。”

陸壓和楊僩立在迴廊之上,大仙在此,他們都無法探聽這邊的言語聲。陸壓一直對楊僩嫌棄萬分,可今天,他卻突然轉了性,半晌道:“你覺不覺得,她有一點不對勁?”

楊僩瞟了他一眼:“如果是你睡了一覺回家,就發現親爹由一個壯年漢子突然變成年邁老者,你也會和她一樣不對勁。”

陸壓無語道:“我不是說情緒上,而是她的身體有一些不對勁……”

楊僩一愣:“為什麼會這麼說?你替她檢查過了?”

陸壓道:“就是因為無法檢查。”

失了三魄的人,又時常需要消耗法力,精力自然不同往昔。雙成打坐調息的時間隨著時光飛逝漸漸變得越來越長。沉香問起,她就說自己是要勤加修煉,以備不時之需。而陸壓聽到此話,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些不對,勤加修煉也沒什麼問題,可她素來奉行得是內外兼修的理念,如今怎麼就坐在那裡不動,一直不練習武藝呢?

於是,當晚他就潛入到雙成房中,想查探她身體的真實狀況。

楊僩皺眉道:“你居然做出這等無禮之事!表妹沒有當場削了你嗎?”

陸壓肅然道:“沒有,事實上,她根本就沒醒,還是她身旁的流黃揮精自動出鞘,將我逼退。我和那劍鬥了七八招,她方有些反應,我忙趁機脫身了。”

楊僩一震:“怎麼可能,以她的法力……”

“不該如此毫無察覺。”陸壓望著雙成的背影,“還有那次,我在上空明明看到她神色蒼白,可一落地,她又面色如常了。她的脾氣你應該知道一點,一旦打定主意就絕不會洩露半分。所以,我在她每日沐浴的水裡加了玉胎瓊液。按理說就算有什麼損傷,用此神藥這麼久了,也應該治好了。”

楊僩垂眸道:“可是,她每日打坐調息的時間還是在延長……”

陸壓目光灼灼看著楊僩:“所以,我才來問你,她在天上是不是受過元神方面的傷?”

楊僩猶疑道:“沒有啊,她在天上靠鬥嘴就足夠大殺四方了,基本就沒動過手。”

鬥嘴……陸壓嘴角抽了抽:“不應該啊……”

二人正說著,忽然就聽到前方鎮元子大仙一聲驚呼,雙成突然面色劇變,低頭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鎮元子嚇了一跳,忙扶住徒弟,心念一轉,就知曉前因後果,斥道:“呂洞賓,這個莽撞的家夥!”

在呂洞賓與韓湘子到達何家之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何秀姑的房間。然後,二人就驚奇地發現,窗戶、大門全部都被釘死了。

韓湘子一愣,戳戳呂洞賓道:“師父,這確定是親媽?”

呂洞賓皺眉道:“該不會因為我們吧,她覺得我們是騙子,所以才嚴加防範。”

韓湘子喃喃道:“可這太誇張了點。”

一旁的主屋中,還傳來何泰和李氏的爭吵。

何泰的聲音聽起來就沒什麼底氣:“你還是把閨女放出去吧。我看她是真的不想嫁,牛不喝水你也不能強摁頭啊。”

李氏斥道:“我要是不摁頭,她要麼把自己渴死,要麼被別人偷走了。”

何泰被堵得一窒,半晌方道:“可是,你這樣,閨女看起來挺難受的,我這做爹的,瞧著也心疼。”

李氏呸了一口:“你以為我不心疼嗎,這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當花兒寶貝似得養到這麼大,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生幾個乖巧的孩子,和和美美地過日子,而不是讓她被那些騙子誘拐著,毀了自己的一生!她現在是傻了,所以難過,以後不知道會多感激老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