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張老爺殺了章遠山,他怎麼敢?

楚天驕擔憂地看過來,鬆開捏著男人領子的手,“走。”

當那男人不可置信跌跌撞撞消失在門邊後,屋內機寂靜得出鬼。雨衣像一大塊海綿粘在後背上,壓得人喘不上氣。

佔據這個身體有一些時日了,章遠山什麼回憶都沒留給我,能察覺他生平軌跡的地方只有章府那一屋子的書。

章公子寫楷書,方正平直,愛畫冬竹,傲雪凌霜,也做泥塑,栩栩如生,是一個守規矩講道理的富家公子,祖上留下了些閒錢,人卻不壞。

他的桌子裡藏著琉璃珠子,書頁裡夾著對某個女子的愛慕之詞,牆上掛著的警學字帖後還藏著威武將軍衝鋒陷陣的畫,他與十八歲的少年沒什麼不同,一邊苦讀一邊嚮往更大的世界。

可是他死了,因此我來了。

“喂,章三豐,你父親是誰?”一直未出生隱匿在門邊處裡的景鴻不再保持毫無意義的沉默。

他明明已經打聽到我叫章遠山卻還是故意叫章三豐,在平時我也許會跟他耍些嘴皮子,但是現在,不知死活的傢伙,我們沒這個時間。

“章懷玉。”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再不攤牌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就只能留給鬼聽。

“所以你就是他剛才說的又活了的章遠山?”

“是我。”

他在婆婆媽媽地問什麼?我不明白他得到答案後為什麼抱臂透過窗子未關上的縫隙看窗外的雨,露出如相貌不相符的感慨表情,就像屁事沒有的少爺喝了二兩清酒上高樓強說愁,樓底下賣不出去柴火的大爺都比少爺會愁。

他根本不是傷春懷秋等死的人,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像,我早就在那個火光四射的飯店看明白了他。他是那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狠角色,跟自己無關的事不插手,跟自己有關的事做到絕。

“如果皇帝要你死,你要死嗎?”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問他同樣的問題,只不過這一次更直白。

外邊的馬蹄聲震天響,高潮之後逐漸削弱,四面八方的聲音在宣告客棧已經被完完全全地圍住。

景鴻伸手推開窗,潮溼的空氣湧進灰色的房間,紫色的閃電擂著鼓撕扯而下隱沒在鏢師肩下,天空似乎要裂開,他看著外面的暴風雨出神。

我感覺到冷和疲倦,想脫掉溼漉漉的雨衣泡進溫水中,最後裹進棉被裡,我討厭麻煩,可生活一直都是麻煩。

可就是因為寒冷所以溫暖才有意義,就像正義需要邪惡來襯托,但麻煩就是麻煩,而且真的很麻煩。

忽然有人拽住我袖口,是楚天驕,臉上是‘放心,我一直都在’的堅定表情。忽然之間,他變得很可靠,我不明白,學哲學的人都有兩個互補的靈魂嗎?

“我可以拉你的手嗎?”他輕輕拉著袖子問,袖子上的手指熱氣騰騰,他整個人像一個燃燒的火爐,不像章公子體虛。

我那飄在空中的靈魂似乎想停下來烤一會火,雖然腦袋還搞不清楚情況,但嘴巴已經在說話。

它說:“大膽一些,你甚至可以拉我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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