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一世只要過了十八歲,他就跟變了個人一樣,高傲疏離,誰都看得出他的冷漠。

可憑藉良好的家世,出眾的外貌,儘管他性子冷淡,媒人們源源不斷的踏破門檻,可是他都未娶。

後來的後來,他的友人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依舊是孤身一人,友人問他:“韓拾,你為何不娶妻,挑挑剔剔這麼久,都還沒中意的人嗎?”

他輕輕搖頭,略微沉痛道:“模模糊糊記得答應了一個姑娘,說要等她回來。”

“也夢見過她,一身紅衣,驕傲肆意,可惜啊,看不見她的臉,聽書裡說,若老是夢見一個姑娘,說不定就是前世未盡的緣分。”

友人一個無語的表情,“這些神神叨叨的話,你也信?”

他笑而不語,就那樣看著友人,不再做答。

時間一轉,他轉了十次輪迴,每一世都不得善終。

他和驚蟄並肩站在奈何橋上,看著下邊靜靜流動的忘川河,驚蟄憤憤不平道:“長孫漓也忒賤了,明明這一世你該投成青陽城世子,名喚裴鈺,沒想到顧京墨去了!”

陳清然驚駭不已,驚蟄在說什麼,這一世裴鈺的身份本該屬於謝杭,結果長孫漓讓顧京墨去了,但她知道長孫漓肯定沒那麼好心,他們之間肯定說好了什麼條件。

他隨意的轉動玉簪,輕笑一聲,道:“佔去就佔去了,不就是一個身份嗎?”

“你重新給我安排一個身份,悲慘一些的,讓人聽著就哀嘆惋惜的,如此才能激起她的保護欲,說不定她心情好,就讓我做了她的侍衛。”

驚蟄連眨了好幾次眼,“你……沒病吧?

“就算你做了她身邊的人,不論侍衛、暗衛還是個跑腿的,她不一定知道你就是裴行熙的轉世!”

“為什麼?”他迷惑不解的反問。

驚蟄看著他手中的玉簪,一雙手骨節分明,既可以拿筆運籌帷幄,也可以拿槍保衛邊疆,可就是這樣一雙手,不知畫了多少副紅衣背影圖。

每一世他都記不住她的臉,但他記得愛她的感覺。

“你的一縷魂魄已經撕裂上千年,你的魂不完整,她探不出來你是裴行熙的轉世,況且她記不住你是裴行熙時的臉,更何況從異世回來,你的那縷魂就會灰飛煙滅……”

如此種種都在告訴他,就算你們朝夕相處,她也認不出你。

驚蟄又補充道:“你的那一縷魂魄救了她,肯定會認出你是裴行熙,以她對你的愧疚和感恩,她會非你不可。”

他不以為然道:“無妨,我容貌昳麗,可以引誘她。”

“你們會圓滿的。”

“世上本沒有真正的圓滿,不能什麼都想要,我要她就行了。”

就在這時,苦澀的液體入口,陳清然再次有了意識,她還能聽見謝杭的聲音,他的嗓音低沉沙啞,還有委屈和疲憊,“小祖宗,你說我作什麼死,非把你劈暈,結果讓你暈了一個多月,如今都六月底了,梔子花開了,你看著肯定歡喜。”

“小祖宗,陛下給你下了封聖旨,對於別人來說可是天大的榮耀,不過對於你,呵,你猜猜。”

聽著玉碗放在桌上的聲音,陳清然明白這苦澀的味道過去了,內心極其歡喜。

她也覺得力氣在漸漸恢復,喉嚨有點癢,這時她臉上有麻麻癢癢的觸感,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滑嫩的肌膚。

摸著她的手,溫溫涼涼,撫平了她內心的躁動。

“小祖宗的臉為什麼這麼白,明明在涼州待了那麼久,依舊白皙似雪……”

“小祖宗,上陣殺敵時你就沒怕過嗎?”

謝杭只覺得後頸處一個拉力,他的臉便落在她的眼前,面對面的看著,杏眸裡有情深,有愧疚,有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