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國界碑(一)(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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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咋答的?”鬱春明問道。
“我嘛,我那個時候又不知道辦啥事兒,我就答應了唄。”於增回答,“我一口應下了,我說,‘沒問題,老陳你讓我幹啥,我上刀山下火海’,然後第二天,他就把我領到他們廠子裡去了。”
“廠子裡的啥地方?”關堯接著問。
“就那電解鋁的廠區。”於增說道,“老陳是焊工,他平時主要幹的活都是維修裝置,所以他有這個……庫房的鑰匙,那天晚上,他先上的庫房,然後才帶著我去了廠區。”
“去廠區之後,又幹了啥?”
“就放哨唄,”於增討好地笑了笑,“我就站在那個冶煉爐上面的過道裡,他說要我看著底下門口有沒有人進來,我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了。當時我以為,老陳他是打算偷點東西出去賣,所以沒放心上。誰知道等我再回頭的時候,哎喲喂,我就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從那邊的過道走了進來,然後沒多長時間,竟然跟老陳扭打在了一起。我沖過去想要把兩人拉開,結果老陳一腳把這人踹進爐子裡了。”
“是嗎?”關堯涼涼地看著他,“照你這麼說,你事先並不清楚陳玉傑要殺李且?”
“不清楚。”於增立刻搖頭。
鬱春明拿過口供記錄表,沖他一笑:“那你上次審訊的時候為啥說,在謀殺李且之前,你和陳玉傑曾琢磨過,李且又笨又木訥,還是個孤家寡人,你和陳玉傑為了能在冶金廠裡吃香喝辣,所以才答應了王新生?”
“這……”於增臉色一變。
關堯猛地一拍桌子:“別給我撒謊!”
審訊嫌犯,最重要的,就是從他們的言語中發現邏輯漏洞,找出前後不一致的地方,然後一擊必中。
於增雖然精明,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哪能完完全全地複述出來,自己上次為了推諉責任都說了什麼?
但口供記錄單不會撒謊,那是簽過字的東西。
“你還想減刑?我告訴你,再給我耍滑頭,別說減刑了,你起碼死刑立即執行!”關堯冷著臉道,“王新生讓你和陳玉傑殺李且,除了許諾進廠掙錢之外,還許諾了啥?當晚殺人的時候,你到底動沒動手?給我講實話!”
“實話,實話……”於增慌慌張張道,“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可能是因為時間久了,我這個……記性不好了。”
“你直接說,王新生到底許諾了啥東西,不要給我講別的。”鬱春明打斷道。
於增肩膀一塌,他垂頭喪氣道:“王廠長說,這個李且看著不起眼,實際上身邊值錢玩意兒不少,他說如果我倆成功了,到時候李且的錢,我們對半分。”
聽到這話,關堯和鬱春明對視了一眼。
李且是李英的兒子,他死時,李英剛出獄不到一年,兩人離開紮木兒的時候都是一副窮困潦倒的模樣,身上能有什麼錢?
王新生這麼說,恐怕他想要的,不是李且身上的錢,而是李且身上的某件東西。
關堯往後一靠,心知肚明:“你和陳玉傑從李且的身上找到值錢玩意兒了嗎?”
“沒有,”於增苦著臉回答,“那姓王的就是個騙子,李且身上,除了錢包裡裝著一百五十塊錢之外,啥都沒有。”
“啥都沒有?”鬱春明不信。
“真的啥都沒有,”於增嘆了口氣,“警察同志,我也不瞞著你們了,我和陳玉傑殺完李且,就跑去他宿舍扒拉了一圈,一點兒值錢的都沒見著。”
“那王新生咋說?”關堯問道。
“王廠長失望唄……”於增講到這,忽然靈光一閃,他立刻坐直了道,“哦對,警察同志,我想起來了,這個李且手裡還真有個看起來很值錢的東西,我和陳玉傑一開始覺得像個寶貝,趕緊自己私藏了,結果後來拿出去找人鑒定了一下,發現壓根不是啥寶貝,就是個普通手工藝品。”
“手工藝品?”鬱春明一抬眉,“啥樣的手工藝品?”
“梅花,一朵看起來像是用玉雕成的梅花。”於增回答。
這話一出,鬱春明瞬間明白了。
這個被於增形容為“玉雕成的梅花”,實際上是一座由玻璃做的紀念獎杯。
那是林場文藝團上松蘭大劇院表演後,由松蘭本地文體局贈送的禮品,主要演職人員都有。江敏也有,只是她的“梅花”在鬱春明小時候,被秦天那個不長眼的貨色給打碎了。
關堯則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段梅床頭看到的那個,他低聲問向鬱春明:“是不是咱們之前見的……”
“是。”鬱春明一點頭,“就是那個,李且手裡的,應該是李勝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