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國界碑一)

鐵門“當啷”一響,嫌犯於增被押解進了審訊室。他縮了縮肩膀,一矮身,被警員塞到了審訊椅中。

關堯正坐在對面翻看上次的口供記錄表,他掃了一眼唯唯諾諾的於增,開口問道:“你聽說過陳玉培這個名字嗎?”

於增一愣:“陳玉培?”

“金玉的‘玉’,培養的‘培’。”鬱春明補充道。

於增茫然地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關堯放下了口供記錄表,抬眼問道:“那你對你的同夥陳玉傑瞭解多少?”

“瞭解……瞭解不是很多。”於增支吾道。

“不是很多,就能一起殺人?”關堯反問。

於增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行了,都這時候了,還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嗎?”關堯說道,“我來之前向你們天運冶金廠的老職工打聽過了,陳玉傑死之前,你倆好得穿一條褲子,所以現在知道啥就說,別給我打啞謎。”

於增聽到這話,嚥了口唾沫,他怯怯地看了看關堯,又看了看臉生的鬱春明,然後小聲問道:“警察同志,我要是說了,算不算立功,到時候,可不可以不判我死刑?”

原來,在進了看守所之後,法外狂徒第一次瞭解到了製毒販毒的後果,他細細一算,忽然意識到,自己經手過的毒品和涉嫌參與的謀殺,已足以砍他十個腦袋了。

任何人在面臨死亡時,都會試圖討價還價,於增也不例外。

他雙手合十,苦苦哀求道:“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可不可以幫我給法官說說情?”

鬱春明掀開眼皮,打量了幾下對面這枯皺著臉的男人,他隨口應道:“行啊,你先說,說完我們來判斷,達不達得到減刑標準。”

“真的嗎?”於增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鬱春明很真誠地一笑:“真的,你放心。”

聽到這話,沒被鬱警官審訊過的毒販還真放下心了,他籲了口氣,說道:“剛剛你們沒說錯,我和陳玉傑的關系是挺好,我倆當年是一個技校畢業的。”

“哪個技校?”關堯問道。

“樺城高等電焊技工學校。”於增回答,“我倆是同班同學,還住一個宿舍,關系一直蠻好。”

“陳玉傑是哪兒的人,你清楚嗎?”關堯又問。

於增答道:“松蘭蘭縣,應該是蘭縣文和鎮高塔村,我去過那地兒,鳥不拉屎的。”

“陳玉傑家中,除了他父母還有啥親屬嗎?”鬱春明插話道。

“親屬……”於增想了想,“好像有個老哥,但我去他家的時候也沒見著,只見到了他老孃,人家老太太早就癱著不會動了,現在估計已經歸西了。老陳死的時候,是他老姨去廠裡收拾的東西。”

“有個老哥?”關堯抓到了重點,“他老哥叫啥名,你知道不?”

“不知道,”於增很利索地回答道,“老陳沒說過,我就知道他家有這麼一號人,至於具體情況,那就不清楚了。老陳說吧,他這個哥,好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他老孃又懷了他,有點養不起,給送去他老姨家裡當兒子了。”

“陳玉傑的老姨住在哪兒?”關堯問道。

“不清楚。”於增晃了晃腦袋。

如果僅憑陳玉傑和陳玉培姓名中的相似來判斷兩人是否具有親屬關系,那是絕對不嚴謹的,可於增已經說了,陳玉傑確實有一個哥哥,而這個哥哥離開的時間,也確實和陳玉培跟隨農墾團從蘭縣搬往紮木兒的時間一致。

那麼陳玉培到底是不是陳玉傑的哥哥?

鬱春明換了個思路,他轉而問道:“你來描述一下你夥同陳玉傑謀殺李且的細節。”

於增嘴角一抽,然後賠笑道:“警察同志,這個事情,我只是知情,沒有動手。動手的是老陳,我負責放哨。”

“那你具體講一下,你放哨的過程。”鬱春明順著他的話道,“最好從王新生找上陳玉傑佈置任務開始描述。”

於增喉結一滾,回憶了片刻:“我不太清楚王廠長是啥時候找上的老陳,我就隱約記得當時剛入冬,這個……有天晚上下了班,老陳找我喝酒,我那會兒還不是冶金廠的職工,平時比較閑,老陳他是上我家裡來,跟我說的這事兒。他就講……‘小於啊,我給你找了個工作,能掙點小錢,就是萬事開頭難,你得先幫我辦件事兒’,他是這麼給我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