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

司秦略一偏頭做出認真思索的樣子,“一點點吧。”

“這樣的冷硬心腸和你這幅多情的長相倒挺不相符。”

“很多人說我看起來多情,是因為這雙永遠透著隨時破碎的眼睛,所以我最討厭這雙眼睛。”司秦用極輕的聲音的說:“因為很像我媽媽。”

李寒洲真就轉到她面前,認真端詳著那雙眼睛,“有傳言說你是秦昭的私生女,可是你不像她,不只眼睛。”

“因為傳言是假,我親自給你闢謠。我們之間真的是收養關系,我名字裡的&09;是後來改的,為了,”司秦望著深不見底的山崖,“時刻銘記。”

李寒洲覺得這話帶著極大的情緒,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那天你給出去一條手鏈,是看準那個女孩為了在祭祀時脫穎而出,會戴在手上吸引注意。但徐然會因為這條格格不入的手鏈,忌憚她已經和山外的世界有了聯系,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就會篩掉這個女孩。對吧?”

不等李寒洲回答,司秦又說,“先別急著否認。你明明還有那麼點善意,怎麼就不願意答應我呢?”

李寒洲後退兩步,和她拉開一段距離,“你看,有些善行是可以隔著一層,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但以身犯險就不一樣了,沒人願意挑戰未知的風險。”

“如果沒有沈沐芝,你是不是就會答應我?”

李寒洲神色微變,“那我還是直接抱著你跳下去更快一點,我說到做到。”

司秦看著遠處站著的保鏢,確定他們聽不到這邊的聲音,才一步步走過去貼近李寒洲,給她一個極為曖昧的擁抱,臉埋在她的脖頸,順著頸部線條輕微搖著腦袋蹭上去,像極了情人間的親密愛撫。

李寒洲並不慣著她,一手從她腋下穿過,一手抓住肩膀,小腿略一用力橫掃,就把司秦結結實實丟在地上。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司秦仰面朝天笑起來,看到遠處的人見怪不怪只是站著觀察這邊動靜,就單手撐地慢慢坐起身,滿不在乎的捋一捋亂掉的長發,“適應下吧。要把沈沐芝摘出去,你得把愛和注意力轉移給別人。我就是個好選擇。”

李寒洲似乎覺得和司秦多說一個字都是白費力氣,只看她一眼,轉身向寨中走去。

“你會答應我的!”

司秦的喊聲在這空曠的山頂並不顯得很大,卻字字清晰的傳進每個人耳朵裡。李寒洲只覺得厭煩,默默加快離開的腳步,身後的兩個保鏢看司秦仍然沒從地上爬起來,忙跑過去扶起她。

入夜,“咚咚”的急促敲門聲讓李寒洲從夢中驚醒,她拿起水果刀,右手刀傷未愈,左手又不是慣用手,只能用繃帶將刀柄纏在左手,以防動手時握不住刀不慎脫手。

整理妥當後,李寒洲極輕地走向門口,側身躲在門後,“誰?”

司秦刻意壓低的氣音傳進來,“是我。”

“不開,”對這個陰魂不散的人,李寒洲此刻已經耐心全無,慢悠悠解開手上繃帶,準備繼續睡。

“不想看看沈沐芝嗎?”

房門被重重拉開,李寒洲臉上難掩暴戾,她抓住司秦的衣領拖進屋裡,死死掐住司秦脖頸,“你再說一遍。”

司秦沒有回話,只是以行動表示自己所言非虛,她解鎖手機螢幕,點開播放鍵,把手機舉到李寒洲眼前。

螢幕中赫然是一個極盡繁華的舞廳,幾盞巨型水晶吊燈垂下,舞臺也用水晶打造,通體晶瑩剔透,折射燈光有種流光溢彩的美感。

舞廳一側是宴會廳佈置,用來供來訪賓客共舞,這一側的外壁選用硬度極高的玻璃材質,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海底自由遊動的魚群。另一側則是傳統觀賞舞臺設計,觀眾席均採用自帶桌板的智慧皮質沙發座椅,最大程度保障觀賞演出的舒適度。而兩片區域之間有一扇半開的實木門,木板厚度約在20公分左右,完全關閉就可以隔絕兩邊的聲音。

畫面緩緩轉向舞臺,李寒洲瞋目裂眥,舞臺正上方的吊籃上,躺著一個人,正是穿著純白睡袍的沈沐芝。

沈沐芝像是正在安睡,長發順著吊籃邊緣柔順垂下,表情平靜身體舒展,遠遠看去美得像一幅油畫。但李寒洲一眼看出她的狀態不對,這是全麻之後失去意識的睡眠狀態,她的呼吸極淺極輕,如一片飄飄欲墜的白色羽毛。

李寒洲手上力氣加重,“我說過不要用她來威脅我,這是哪?”

“這是那艘遊輪的舞廳,也是這裡被選中女孩的最終歸宿。”司秦被掐得呼吸困難,求生欲成為本能,她拼命地胡亂拍打掐住自己的那隻手,想要獲取新鮮空氣。

豈料李寒洲掐得更緊,“喘不動氣對嗎?你給沈沐芝打了麻醉劑,又沒給她用輔助呼吸機,就沒想過她可能會死?你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全身麻醉會抑制呼吸,但就是放任沈沐芝處在危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