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份相愛

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時,李寒洲已經被麻醉醫生喚醒,她疲憊地半睜眼睛,揪了下病號服的袖子,靠在輪椅靠背上休息。

“現在可能會有點困,家屬要在一旁看著,不能讓她睡過去。麻醉清醒後需要有觀察時間,4小時後才能喝水。”說著醫生就交代護工,把人慢慢抬到床上去,連線好生命體徵監測裝置,就喊沈沐芝出門交代治療情況和後續注意事項。

李寒洲朦朦朧朧中聽到“家屬”兩個字,望著病房天花板的眼珠動了動,許久後感覺恢複一點力氣,才啞著嗓子說:“沈沐芝,一切都好,你不要擔心。”

說完她使勁挪動夾著血氧飽和夾的手指,輕輕碰了下床邊女孩的手臂,扯開嘴角笑了一下。

沈沐芝進來的腳步停在門前,她清楚地聽到李寒洲喊床前護理的護工自己的名字,瞬間明白了什麼。她靠著走廊牆面仰頭平複情緒,盡量不讓自己的失落感過於明顯,感覺心情平穩下來才伸手抹去眼角淚水,帶著笑容走進去。

“我來陪著就好,你先去準備要給她的飲用水和晚餐,要溫水。”沈沐芝坐在一旁,心想如果只是遺忘自己的長相,那當李寒洲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和護工的對比,應該可以重新對上號。

她撫摸著李寒洲的臉頰,“難受嗎?”

李寒洲看上去睏倦極了,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緩慢又小聲地說:“沒什麼力氣,喉嚨幹,也有一點反胃。”

“沒關系,一會兒喝一點水,稍微緩一下。實在很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去叫醫生。”沈沐芝看她一直閉著眼睛休息,知道她此刻應該並不好受,想到之前她一個人熬過那麼多次全麻手術,沈沐芝的眼淚又落下來,她說:“小洲,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再只剩你自己硬熬過去。”

李寒洲徹底清醒過來後,護士過來撤掉監護裝置,例行詢問幾句她的狀態,就叮囑已經到進食時間,可以適當吃點東西恢複體力。

沈沐芝讓護工調節好病床角度,又抱住李寒洲讓她保持比較舒適的坐姿,因為過度用力,腰部傷口有些隱痛,但她全不在意,只是一個勁兒把臉盡量湊到李寒洲面前,始終保持李寒洲視線正中是自己的臉。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病床上用吸管杯小口喝水的人,開口問道:“水溫怎麼樣?”隨後又站起來探身向前用手試一下溫度,再坐回陪護沙發。

李寒洲終於被她的動作吸引注意力,定定地看著她,過一會兒才發問:“你這樣好看的長相,應該不是護工吧?是我的朋友嗎?”

沈沐芝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睜大,難以置信地凝視著李寒洲的臉,想從中找出些什麼。她試探著輕聲說:“你還記得是和誰一起來到這裡嗎?”

“......”李寒洲喝水的動作暫停住,考慮了好一會兒,突然翻開袖口看一眼,篤定地說:“沈沐芝。”

沈沐芝瞥見袖口內側有黑色的字跡,馬上站起來拉住她的手,翻過來一看,那裡用黑色水筆清清楚楚寫著“沈沐芝”三個字。

李寒洲似乎有點排斥她的行為,用力將手往回一抽,眼神滿是冷意的看著她,“你到底是誰?”

沈沐芝幾次要開口,又把話硬生生嚥下去,最後她垂頭笑了下,“護工。你先吃飯吧,吃完好好睡一覺。”

她想要拿起碗勺喂李寒洲,但李寒洲伸手擋住她,固執地用左手一點點舀起瓷碗中的湯,送到唇邊嚥下去。帶著留置針的右手則搭在床上桌的邊緣,下午輸液太多已經有些腫脹,沈沐芝的目光牢牢釘在那裡,想要觸碰的指尖伸出去又縮回來。

沒吃幾口東西,李寒洲就把餐具放下,看著沈沐芝:“幫我拿手機。”

沈沐芝看著桌上剩下的飯菜,內心吐槽李寒洲倒是沒有忘記不愛吃飯這件事,就起身把手機拿給她。李寒洲面部識別解鎖手機,點開一個應用看了會兒,突然說:“剛才我醒過來看到的人,不是沈沐芝。”

聽到這句話,沈沐芝猛地抬頭,眼睛亮起來,“你......”

“沈沐芝應該是天姿絕色,她不是。”李寒洲說完這句,突然扭頭怪異地看旁邊人一眼,“可能是像你這樣的長相。我總覺得你很熟悉,可以幫我在冰箱放鮮榨果汁嗎,她回來後可以喝。”

沈沐芝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下去,她拿出手機,找出兩人一起參加活動的報道,伸到李寒洲眼前,“你看,這是我們一起出席頒獎典禮的照片,在那天你給我插了一隻鈴蘭花,告訴我幸福會歸來。”

她指著照片下面的小字注釋,兩個人的名字並排在一起,“我是沈沐芝。”

李寒洲艱難地反應一會兒,“你是......沈沐芝。”

她又悄悄瞥一眼手機螢幕,突然問道:“阿沈,你的傷口換藥了嗎?恢複情況好不好?”

沈沐芝終於發覺不對,趁她行動不便一把奪過手機,看到備忘錄裡密密麻麻記著許多關於自己的事:

“她喜歡喝果汁,如果天氣很熱,需要準備冰鎮果汁。”

“腰側受了刀傷,每三天都要換藥換紗布,需要了解傷口恢複情況。”

“是我從遊輪上把她帶到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