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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雪已下了近五個小時未停,地上全白,車子駛過輪印很快被覆蓋。三人一路無話,待進了小區停穩後孟嫮宜並沒有急著下車。
她對顧森之道:“我最近總想起從前,有時小憩也會夢到。那年我十五歲坐在水果攤前,你下了車朝我走來。可能你以為你帶走的小女孩是屈從了金錢,但那一刻我真的以為遇到了天神。我一直想向你道謝,盡管這謝意毫無意義,但回首我來時路,一步一步都有你的扶助。以前的我總在逃避這個事實,但原來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無法抹去的,沒有你就不會有今日的我。對不起,我是這樣可恥而自私的人,我既做不到報答你,也做不到毀了現在的一切。”
她停頓下來,目光落在交疊的雙手上,因為用力過緊指骨泛白。她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想去西北研究院,我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是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科學。顧森之謝謝你,這麼幼稚而卑劣的我讓你費心這麼久,其實我一直知道我自己不恨你,我恨的是走捷徑卻不敢承認的自己。”
顧森之對她說過很多次還不夠,總覺她還太稚嫩沒有同世界為敵的本領。他不知最近是不是老了,還是老來學禪使人心地變軟了。他將目光從她住著的單元門口的人影上收回,只道:“我這個人做事目的性極強,你冰雪聰明不是沒有懷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再追究下去?”
孟嫮宜眸子閃了閃,慕仲生透過後視鏡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裡唯有他不懂這些話裡究竟藏著什麼特別的涵義,兩人說得隱晦,一個欲點明,一個不承認。
“這樣不是挺好,就讓我始終欠你的吧。”孟嫮宜開啟車門下車,風雪呼嘯,“我願意做一個道謝的人,而不是原諒的人。”
顧森之一直不變的臉上第一次有了崩裂的跡象,他穩穩心神,目光裡居然有了風霜後的凋敝悽涼。
他又看了眼孟嫮宜,看到站在那裡被大雪覆蓋的男人脫下外套使勁抖落雪花迎著她跑過來,然後將衣服蓋在她頭上護住她往單元入戶門廳裡走。只是回眸的一剎,那男人的眼神如實質,鋒利無比地掃過。顧森之很多年沒有遇到這樣的人,鋒芒熾盛卻隱藏至深。
他隔著深色的防窺膜坐在車裡沖他笑了笑,開口對慕仲生道:“回去吧。”
陸徽因在這裡待了有一個多鐘頭,起先是在車裡等,可心緒不平煩躁不已,搖下車窗吹吹冷風清醒不少。後來幹脆下車抽煙,只是風雪太大,煙斷斷續續地抽著,有一口沒一口的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孟嫮宜這樣的失聯。
他從沒想過在經歷過如斯親密後自己的不安全感只會更甚,越是在意越使人卑微躊躇不知所措。
那輛車過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掛著滬牌的豪車確實紮眼。當孟嫮宜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隨著她一道上了樓。他眉發皆白,一進入室內立刻化作水將衣物打濕。孟嫮宜推著他去沖個熱水澡免得感冒,陸徽因一隻腳踩在洗漱間裡,另一隻腳踩在門外問道:“蕭泯然呢?今天值夜班嗎?”
孟嫮宜長話短說言簡意賅道:“她和慄主任在威斯汀。”果然見到陸徽因震驚的樣子,孟嫮宜就知道他想歪了,補充道:“蕭泯然原是去相親的,但中途出了點意外,她求救於慄主任所以才臨時開的房間讓她休息。”
“你也去了?”
孟嫮宜不想騙他,但也不想說出顧森之。她點頭,“其實我是回來給她拿衣服的,不過不知慄主任和她談得如何了,我還是明天一早再過去吧。”
“談?”陸徽因一邊脫衣服一邊靠近她,他穿的本來就少,外套和長褲脫完基本也沒剩什麼了。孟嫮宜剛才是背對著他蹲在洗浴臺前翻找新的毛巾,找到後一回頭正好撞進他懷裡。陸徽因就勢抬起兩臂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發頂的雪化成水順著他挺直的鼻子一路流下來,眸子微黯像宇宙坍塌後出現的黑洞讓人眩暈。“慄主任準備表白了?”
“你也知道?”孟嫮宜略仰起頭看著他。
糟糕,這個姿勢和角度都正合適,陸徽因嚥了咽口水,他只要把頭再低三寸就可以接吻了。鼻子裡全是孟嫮宜身上的味道,她說話時唇瓣合上又開啟,粉色的舌尖隱約可見。他耳朵裡能聽見他在說話,可腦子裡已一團漿糊了。似乎是孟嫮宜在問他什麼,他低垂眼簾盯著她的唇應付道:“嗯?”
孟嫮宜抬手揪了下他的耳朵,陸徽因一個顫慄全身有如電流透過。他後退兩步撿起地上濕了大半的褲子套上,只著一件短袖t恤就拉著她出門。
孟嫮宜怕他凍著,不解道:“你這是幹嘛去?”
“去超市。”陸徽因預熱車子,扭頭可憐兮兮道:“就算在你這洗了熱水澡也沒衣服可以換,難道你要我赤身裸體待在你這裡?如果你要求的話,我是沒問題的。”
孟嫮宜雙頰緋紅,嗔怒道:“陸徽因,你怎麼突然變得流氓了。”
陸徽因愛極了她嬌羞的樣子,他也足夠剋制了,他本想說得更直白,但心知還不是時候。“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倒是你,你臉紅什麼?”
孟嫮宜不想越說越曖昧,索性不再理他。可眼見著車子駛過一家小超市的門口卻沒停的意思,孟嫮宜只得道:“你開慢點,超市被你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