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少英等得有些不耐煩時,高公公適才睜開雙眼,左手舉起粉錦輕輕抹了抹嘴角,淡淡地道:“怎麼不吃呢?本公公賞你吃難道你還不領情嗎?”

莫少英心裡一樂,他當然聽得懂話外之音,然而看著還要利用他的份上,只得當面一笑,雙手並指為筷,轉眼便挑了一塊肥嘟嘟猶如“木耳”之物往嘴裡塞去。

桌上並不是沒有筷筒,筒子裡也自然擺著玉筷,可莫少英仍是用手拿抓那是存心要惡心高公公一把。哪曾想這食物一入口,便隱含一股極重的腥甜之氣霎時傳遍周遭味蕾。顯見這碟看起來精美的“菜餚”並沒有熟透。

莫少英的眉毛立刻皺成一團,剛欲將口中腥甜之物吐出,卻聽“啪”的一聲落筷脆響,就聽對面高公公不鹹不淡地道:“吃下去。”

莫少英止住動作回頭來望,看著那高公公的神色,忽就眼神一閉,仰頭吞了下去。轉眼卻是一語雙關地笑道:“好味道!高公公吃的東西就是有品位,難怪保養得這麼好,我看這京城內外女子要是看到高公公這副樣貌真要相形見絀了。”

這般說完,見高公公並無甚反應,又補充道:“這桌上只有一盤菜,看來高公公對此菜餚是情有獨鐘啊,只不知這間中食料都有些什麼?若是以後方便我也弄些來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高公公一聽,忽爾似笑非笑盯著他,直將莫少英盯得渾身發毛方才幽幽地道:“你這小子真想知道?”

莫少英吞了口口水,快道:“那是當然,還望不吝賜教!”

高公公道:“鄭老闆,你就巨細無遺地給這位莫少俠說道說道吧。”

鄭老闆一聽,當即步上前來,潤了潤嗓子道:“是,這道菜名曰紫河車餚,想必紫河車是什麼這位公子一定聽過,對!那就是我們常說的人胞衣。這人胞衣也分三六九等,上中下品。要怎麼看極品人胞衣呢,那就重在取料的過程。首先,人胞衣中一定要是男嬰,其次這人胞衣不能等男嬰産下之後再取,因為人胞衣若是等十月再取養分已被嬰孩吸收了大半,其營養萬萬不如四五月正中時分的人胞衣來得滋補,而獻給高公公食用的上品人胞衣都必須找些大著肚子的女子來剖腹取用,所以別小看這盤紫河車餚,那端是萬金難求的,公子不妨多吃些滋補滋補。”

莫少英聽到一半已是寒毛倒豎,心中驚怒,一想到那鄭老闆輕描淡寫一句帶過如何取婦人紫河車的過程,心裡突覺一陣惡心,這惡心過後便是滿腔憤慨!

看著此間三人的眼光也就變得分外不善,體內滾滾煞氣竟有些壓不住的趨勢。

可那鄭老闆不知莫少英已動了真怒,兀自還在那滔滔不絕,這處莫少英已是忍無可忍,就在他拍案而起,剛欲有所動作時,豈料對面的高公公卻已先一步將一雙筷子射出,但聽‘咔嚓’一聲脆響,鄭老闆喉骨應聲而碎,玉筷去勢不減,破出後頸,瞬間穿喉而過,“哚”地深嵌在後牆木板上!

再觀那雙玉筷上表面竟只沾了些許血水,顯見這玉筷去勢之疾實難想象,那高公公一身修為更是高深莫測。

鄭老闆驚恐萬分,捂著血流不止的喉結“蹭蹭”直退,他到死都不知一直被自己奉若神明的高公公為何痛下殺手。而此時莫少英表情也不比他好多少,一旁隨從的小太監更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稍喘一口。

反觀高公公,只聽他若無其事地道:“你想殺他,那本公公就替你殺了他,可還滿意。”

莫少英死死盯著他,驀地嘎聲道:“他是該死,但還有人比他更該死!”

高公公輕彈了彈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緊不慢地道:“是嗎?也許吧,但這個世上該死的人太多了,不過也正因為該死所以他們往往活得更長久些。”

莫少英一愣,就聽高公公又道:“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動身了,小柱子,為這位公子更衣!”

說罷,只見他當先一步邁向大門,臨出門前,被木板擋住的大門忽從外面被人移去,隨後只見兩頂錦轎不知何時已停放在門外。

莫少英一直看著高公公走進轎中至始至終並未動手,這老妖怪方才分明是在立威,好叫自己知難而退,而坦白地講剛剛若趁著一腔熱血上前與之拼命,恐怕勝算無多,更何況這之後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然而他也絕不會放過這個老妖怪,也絕不承認該死之人卻能活得更長久的!

莫少英雙拳死死攢握指節泛白,而一雙眸子冷冽得彷彿能凝出冰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