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月、風霜催簷。

而鎮守在刑部大牢前姜侯成姜統領的心情卻比這鬼天氣還要來得惡劣幾分。

在他得知南衙禁軍統領尉遲德被罷免後心中本已悶悶不樂,而後又得知那個近年來一直受寵的高公公竟然接替了老戰友尉遲德的職位後就更令他義憤填膺了。

若不是一幹親衛拼死相攔,他這個北衙禁軍統領就要冒大不韙進宮面聖了。

他與尉遲德一樣是早年隨葉元帥徵戰四方的將領,論資格論閱歷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如今這東西二市連逢突變,對於平靜多年的京城來說算是頭等大事。可事出突然,這聖上不僅不給尉遲德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而是一道聖旨不分青紅皂白便罷了他的官,還讓一個宦官接替其位!

這叫尉遲兄如何甘願,南衙將士又如何信服?

姜侯成氣得來回踱步連連指天咒罵,在場一幹親衛噤若寒蟬,他們就沒見過姜統領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而下一刻當他聽到屬下來報,說是高公公有聖旨到時,這人面色一肅,急急領著一幹親衛隨從出外候旨。

當姜侯成剛剛轉出大門,發現高公公已然帶著一幹太監內侍站在刑部大牢前的內院廣場上。

姜侯成見著眉毛一豎,不冷不熱道:“高公公剛剛就任南衙禁軍統領一職,晚上就想著我這北衙禁軍的好處了?”

高公公一掃拂塵,風輕雲淡地道:“姜統領此言差矣,南衙禁軍一職,本公公只是暫代,而今晚前來也並非姜統領所想,僅僅是奉了聖旨來提人而已。”

刑部大牢中能被聖旨親自提押的人,只有玄真公主一人。

姜侯成心中一緊,當即道:“是來提玄真公主嗎?哼,有我姜侯成以及一幹北衙禁衛在此,刑部大牢可謂固若金湯,高公公此時要提人,莫不是不信我以及北衙禁衛一幹將士的能力?”

這話說得巧妙,在場的北衙禁衛聽罷看著高公公的眼神也變得不善了起來,氣氛跟著陡然一僵。

然而高公公似乎並未將這一切放在眼裡,竟是直言不諱地道:“本公公自然相信姜統領,但是人不是本公公想要,而是聖上欽點,你若不信,不如自己看看聖旨吧?”

說罷,高公公將聖旨高舉向前卻沒有差人將其遞來,彷彿不願姜侯成看到其間內容。

姜侯成見罷,心中頓時起疑,突然橫身一躍三步一跨,瞬間搶聖旨在手,急急拉開一看,面色又是變了數變。因為這聖旨上不論是從筆跡還是到落款禦印皆是如假包換。

姜侯成反反複複看了三遍,這才不甘心地回頭看向高公公,只見他表情古井無波彷彿早有預見。

姜侯成唯有依令道:“那就請高公公稍等,本統領親自提人上來!”

高公公點了點頭,補充道:“記得將玄真公主以及另外二人一併帶來,聖上說為防賊人突襲刑部大牢,所以特將一幹人等轉移到深宮內院,由本公公親自看守。”

此話一出,在場北衙禁衛人人臉色憋得通紅,顯見氣得不輕,聖上這話豈不是直斥他們是吃幹飯的?而姜侯成回轉的步子明顯一僵,倒吸一口氣強按心中喧天的怒意匆匆朝大牢內走去。

此時,立在高公公身後一聲太監裝束的莫少英才敢暗自稍緩一口濁氣。就在剛才姜侯成一把奪過聖旨時,他全身緊繃蓄勢待發,若是姜侯成識破聖旨的真偽,他便要強行劫獄了。

可事實上那姜侯成竟然未看出聖旨的破綻?!難道高公公僅僅擬一份矯詔就可瞞騙這些禁軍統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