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不及去望那木箱堆疊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道猶如玉帶般的白光倏忽及至,重虞好整以暇地躲過了來劍,就見本該從即醉身上流出的鮮血卻是拔都的,本該各自穿入即醉左肋的流淵,插入胸中的七情扇,赫然擊在了拔都的身上。

原來間不容發之際,那拔都竟突然閃身攔在了莫少英,慕容流蘇二人的面前。

“你瘋了?”

慕容流蘇一陣驚詫,三字未及痛斥出口就見拔都跟著“哇呀呀”一聲全力撲倒了他,二人就這般一路滾出了石陣之外。

拔都似乎還要發瘋,他那雙毛茸茸的大手突然扼住了慕容流蘇的脖子,可剛一用力,面上忽然泛出一陣驚訝,跟著口吐白沫瞬間倒地而亡,而他胸口處竟流出了慘碧色的鮮血,顯見那把七情扇上喂有劇毒。

慕容流蘇厭惡地挪開了拔都的屍身,怒氣沖沖地看向石陣卻發現此時又多了一人。

這個人就是莫仲卿,他仍穿著那天失蹤的道袍。

在場的眾人看了看那破碎的木箱,不用問就知道這莫仲卿一定是藏身在原本盛有各種火器軍械的木箱中來到了這裡,只是身為虎族組長的拔都為何突然叛變?

難道他真瘋了不成?

他們並不知道身為劍靈的陌離方才一直附在拔都身上的事實,莫仲卿此刻也沒有心情去解釋。他看了一眼猶如花朵般綻放的荊棘石林,又分別瞧了一眼重虞和二師兄。此時這兩人一個神色滿不在乎,彷彿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一個始終是笑著的,只是眸子卻鋒利如刀。

莫仲卿看著他們本該有千言萬語怒吼而出,可此刻卻張口結舌,啞口無言,他又該說些什麼。是怒叱重虞,還是質問二師兄到底是敵是友?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只將雙唇抿得更緊,手中的陌離劍柄握得更穩了些。

他看向金蓮,旋轉的金蘭倏忽一頓,那白眉張口就道:“貪狼使,該你了。”

莫少英忙閃身後退,空手抓向金蓮,即醉兩眼一瞪,喝道:“阻止你二師兄。”

不用說,此刻莫仲卿的陌離劍已飛了出去,而比飛劍更快的是重虞,她突然現身於飛劍面前袖手一揮,飛劍跟著一滯,莫少英就已穩穩托住了金蓮,跟著只見莫少英手上煞氣大盛湧向了金蓮。

不消片刻,那原本金燦燦的蓮瓣就被傳來的煞氣逐漸染黑,轉瞬,充滿煞氣的黑蓮就在莫少英和即醉二人的驚呼下被莫少英穩穩地打入了《仙典》山碑之中。

立時、山碑上的仙典字跡竟無火自燃,那燃燒的火痕竟也是漆黑色的,飛散的灰燼從山碑上迅速剝落,代表著封印的字跡正逐漸瓦解,地面竟也跟著微微震顫,彷彿整座天樞峰都開始隱隱畏懼。

震顫倏忽而來倏忽又止,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只是那原本載有仙典的山碑,此刻赫然碎裂成一道一人多高的洞口,洞口表面糊有一層形似水波紋的屏障,使人瞧不清內裡到底有些什麼。

慕容恪不用瞧清,他張口就道:“大宮主,為了妖帝的順利複活還請您務必守好洞口,其他人跟本王進去。”

說著率先沖進洞內,其他跟著陸續魚貫而入,莫少英自然要追,可此時重虞早已擋在了洞口,道:“你想過去?”

莫仲卿沉聲道:“讓開。”

重虞不讓反是瞥了眼正奮力阻止石陣運轉的即醉,回首瞧了瞧近前的莫仲卿笑了笑,站得越發穩了些。她甚至還有空順了順發梢,擺明不將二人放在眼裡。

莫仲卿沉著臉,道:“你一定助那慕容恪為禍人間?”

重虞嘴角再次翹了起來,道:“有什麼不對?只要我那叔父能再次複活,我們妖族就能重掌三界,屆時說不定我那叔父一高興,就會賞我個一界之主當當,這種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

莫仲卿突然道:“你在撒謊。”

重虞一愣,跟著掩唇笑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莫仲卿張口截道:“就憑我太瞭解你,就憑我知道你性子高傲,永遠不會屈居人下。”

重虞訝然笑道:“你這是在討我歡心?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嘴甜了?”

莫仲卿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兀自又道:“而方才你若心甘情願效力,就不該煞費苦心地用法術造出這一片荊棘石林封住去路,直接殺了即醉道長豈不是更加有效。”

重虞順著話道:“可我接下去不是做了。”

莫仲卿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不錯,你做了,可那是因為你一來就知我躲在木箱之中,你知道我必會出手相救!”

重虞訝異地望了他一眼,“看來,旬月不見,你又聰明瞭些。”

莫仲卿只當不曾聽見,雙眸凝視著重虞,緩緩道:“現在,讓我過去。”

重虞笑了,她笑起來也的確更像白素衣了些,可下面一句話,卻又讓她原形畢露,她始終還是那個從不肯低頭服軟的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