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紅著眼,身子開始止不住地哆嗦,那不是因害怕,而是因為激憤,因憤怒無處發洩,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木道人的對手!她唯有怒目相視,雙拳緊握,尖聲質問道:“為什麼!!”

帶著悲腔的嗓音由近及遠向著林子深處擴散而去,沒有人回應,木道人根本不屑回應,他將手中越秀劍隨隨便便往地上一插,又向著九兒緩緩走去。

九兒沒有退,她狠狠地盯著木道人的雙眼,彷彿是想從這雙眼神中讀懂木道人究竟在想什麼,可九兒失望了,那雙眼神根本毫無感情色彩,彷彿根本不似一雙常人該有的。

緊接著、一隻手扼住九兒的脖頸將她穩穩地提了起來,九兒雙手本能抓住木道人的手指用力掰扯著。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這個木道人一定是七殺使白眉易容後假扮的,但直到現在她確定此人絕不會是白眉,因為白眉絕不會親手殺了自己,他會將自己抓起來,再如法炮製一樁類似奔雷山莊的事情,讓自己的死顯得更有些價值才是。

那這木道人到底是誰假扮的?她也根本不相信這會是真正的木道人。

九兒很快得到了答案,可眼前的答案卻未免太過驚悚。

只瞧木道人表情一陣木訥呆怔,旋即仰面抬頭微微張口,轉瞬就見三條猶如長蛇般的黑霧分別從木道人雙眼和口中探出向著九兒對接而去。而這三條“黑蛇”雖行得不快,可九兒臉色已是“刷”的慘白,一股驚懼之意由內而外迅速漫遍每一處毛孔,一股徹頭徹尾的寒意轉瞬席捲全身,彷彿比這雪天還要冷上三分。

九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卯足了全身力道猛烈掙紮,可鉗住自己的右手卻是紋絲不動,而木道人正個人也似石化了般。眼瞧了三條“黑蛇”不斷逼近,九兒終於不再掙紮,因為她已力盡了,她此刻就像一隻被毒蛇纏住的兔子,唯有緊抿雙唇,將雙眼狠狠閉緊。她同時又在心中不斷祈禱,好似祈求神跡顯現般祈禱莫少英的出現。

然而世上很少有奇跡,莫少英也並沒有出現。九兒感受到的只有絕望!

此刻她雖閉著眼卻由衷感到了三條陰冷猶如蚯蚓般的物什在臉上不斷遊走,似是找尋著什麼出入口,九兒當然不會讓它輕易得逞,忙一手捏住了鼻子,另一隻想去捂住雙耳時卻赫然發現自己只有兩隻手。

一個人為什麼只有兩隻手?

這問題實在可笑,但此時的九兒卻無論如何笑不出來。

就在她想著如何用兩隻手捂住一雙耳子和鼻子時,只覺一股陰冷的寒意忽從自己緊閉著的眼皮子縫隙中擠了進來,立時,那股冰冷的寒意就瞬間狠狠刺進了腦海之中。

一瞬間,九兒便覺腦袋一沉,俏臉上顯出一陣異樣的紅暈,旋即呼吸變得急促,雙拳緊握的同時,十趾也跟著不自覺地弓緊。她並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因為就連去想“為什麼”也變得極為困難。

這種現象僅僅持續了短短一瞬,九兒就覺那腦海內令人凍斃的寒意忽然如潮般退去,渾渾噩噩中只覺兩耳灌風,“嘭”的一聲又重重摔在了雪堆裡。

九兒當然是被木道人甩出去的,她被甩出去的同時便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踏雪聲,而雪堆落進秀頸之際又令她猛然清醒,她不顧一切地抬起頭就瞧見了十幾丈外打馬而來的葉千雪。

白馬銀鞍,雨鬣霜蹄。

她現在手中還多了一杆亮銀槍。

槍尖森寒,人面森寒。

她當然看到了木道人對九兒所作的一切,也看到了那三條粗如臂膀的黑霧,她不知他要做什麼,但卻在莫少英身上見過這種黑霧,所以斷定這黑霧與煞氣有關,而身上有煞氣之人通常都不是善茬!

所以她沒有半分猶豫,就將無名道人所傳授的白色真氣運轉至極致,凝煉於槍尖,而現在槍尖已凝出點點銀芒。胯下的白馬也欲行欲速,踏出了一片碎玉亂珠。

十丈,七丈……三丈!

馬行如龍,銀芒匹練,而就在離木道人一丈之遙時,葉千雪一聲輕喝,胯下神駿當即縱身一躍收起四蹄,竟險而又險地躲過了木道人擊向馬腹的一掌!旋即馬背上的葉千雪於半空之中,旋舞槍尖探下身來淩空一點,複又精準地點向了木道人的眉心。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葉千雪的變招不可不謂不快,木道人眉頭竟破天荒地皺了皺,但他並沒有避讓反是鎮定自若,五指戟張握向了淩空點來的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