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一個身影握著一柄黝黑的長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他面上雖帶著一隻面具讓人瞧不清真容,可手上握著那柄黑劍以及身形卻有幾分熟悉。

“這人是要殺我?他是誰?”

莫婉溪不知為何越想越是有些心悸,渾然不顧父親再次高舉起的左手。

“莫行則,你做什麼!”

突然、娘親張雅君的嬌吒聲將莫婉溪生生拉回現實之中。四顧一望才見原本散於周遭的浩瀚星海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摘星樓內原本的擺設,而最為顯眼的則是懸於樓頂的星象儀,其上星軌似是因驟然打斷術法而出現了道道肉眼可辨的裂痕。

須臾、只見張雅君飛奔而來,一把將呆怔中的莫婉溪搶入懷中,摸了摸女兒已然高腫的面頰,不禁扭頭恨聲道:“莫行則,你好狠的心!竟有這麼重的狠手,有本事不如將我母女都打殺了!”

莫行則誤以為女兒不言不語是寧可捱打也不低頭認錯,又見妻子張雅君出聲怨懟胡攪蠻纏,不複平日半點善解人意、溫柔賢淑之態,當下怒極攻心,喉頭一甜立時噴出一口心血。

“行則!”

“爹!”

二女見狀雙雙情急出聲,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那張雅君更是從一臉哀怨之色轉為心疼,前後神情當真判若兩人。一旁天機道人伸手就將一顆「九陽護心丹」送入莫行則口中,並道:“這強行打斷術法總該有些後遺症,但並不打緊,休養月餘就好。不過莫老弟啊,不是貧道愛嘮叨,氣虛這丫頭並沒有什麼錯,你這一巴掌糊上去,難道老弟自己心裡就不疼麼?”

天機的話彷彿一根針紮進了莫行則心裡,只見他猛一皺眉頭將面上的怒容強自壓入腹中,未幾,徐徐吐出一口濁氣,摸了摸莫婉溪依然高腫的臉頰,滿是愛憐道:“打疼了沒有。”

莫婉溪微微搖了搖頭,注視著父親趕緊道:“不疼,女兒方才忤逆理應受到責罰。”

說著納頭一拜,咬著唇頓了頓又目光灼灼道:“但女兒還是有句話想說。這天下人之事理應由天下人共擔,女兒和娘親也是天下人中的一份子,所以往後這世間果有禍殃淩虐,還請父親切莫以一己之力獨挑大樑,將責任勻些與我和娘親二人分擔,如此、父親既不負世人、亦不負娘親,這般兩全其美豈不……豈不更好。”

俗話說知女莫若父,女兒這一席話語莫行則焉有不明?見女兒說罷匆忙低過頭去不敢再瞧,心中微嘆剛想說幾句“軟話”卻不料一旁天機搶道:“哈哈,好一句話天下之事應由天下人共擔,莫老弟,老道突然羨慕你有這等明事理的女兒啊。”

莫行則面色果然一熱,佯怒道:“哼,她懂些什麼,還不是平日裡教少英那壞小子帶壞了,說話拐彎抹角強詞奪理,哪有半分正氣可言。”

莫婉溪一聽父親提起莫少英,雙眼立馬一圓,方才想起二師兄有一柄劍身黝黑的長劍名叫「流淵」,而剛才那副畫面中長劍似乎就是「流淵」!在憶起那熟悉的身姿,不禁聯想道:“

“是二師哥要殺我?這、怎麼可能。”

驟然想通此節,又慌忙低下頭去生怕人瞧出心中又驚訝又怕之情。

張雅君見得如此誤以為女兒被丈夫莫行則一頓斥責心下不舒服,當即一瞪莫行則,出聲維護道:“少英哪裡不好,婉溪跟他學又有什麼不對,難道你教出來的徒弟非要個個都似你這般古板,嚴肅,木頭臉不成?真不知當初我如何看上你的。”

“你!”

莫行則有意反駁,可一念及方才掌摑女兒多少有些欠妥,又知妻子這是在借題發揮,意在發洩,當即沉著臉面也不出聲任由她說。

誰知那天機忽又搖頭嘆道:“哎,賢伉儷故劍情深,就連拌嘴吵架都是情意相通禮讓三分,這讓貧道這個孤家寡人怎生看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