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莫婉溪剛及舒緩了口氣,旋即又猛然一怔,剛想舉劍後撤自保卻不料那三老早已飛速搶攻而來。這沒了符陣牽制又哪裡是三人的對手,當下一個照面只聽「青峰」“咣當”一聲被震落於地面,後頸已被一隻粗糙滾燙的大手穩穩鉗住。這翻情勢轉教遠處即醉一頓錯愕,雖想飛劍救人,可看了看形勢,只得暫且按捺心思,沉吟不語。

荼陽老人一擊得手,不由大笑道:“哈哈哈,老四,真有你的!回去一定向王爺為你請功!!咦,你那從不離身的勾爪呢!”

荼陽將莫婉溪擒在手中,心裡別提多舒坦,然一看老四枯骨老人有些狼狽的模樣,心中剛一生惑便見那茂林之中又鑽出一人來。

這人體態微胖,一身錦衣華服,左手持著金玉算盤,右手提著一柄銀質勾爪,看其打扮極似個富得流油的巨賈,而有此穿著又能在昆侖派隨意走動的唯有那開陽峰金銀閣中的天魁道人。

天魁快速瞟了一眼場上形勢,臉頰肥肉微抖了抖,遂裝傻充愣般憨憨一笑道:“唷,不想聽我那徒兒一言,竟能遇如此熱鬧之事!各位深夜蒞臨,不知有何見教啊?呵呵呵呵……”

天魁笑得一陣見場上並無人接茬,不免有些冷場,遂漸笑漸息又自顧自道:“有道是和氣生財,天下沒有什麼不能當買賣的。這樣,我將這柄銀質勾爪完璧歸趙另奉黃金千兩,以此換取諸位手上的兩位人質並送幾位安然離開敝派管轄之地,如此皆大歡喜,公平交易嘛!”

“站住!!”

枯骨老人望著天魁道人愈走愈近,當下大喝一聲五指死死扣住張雅君的右肩。他這般緊張並不稀奇,因為來時的路上吃了這胖子不下數次大虧,若不是手上捏有人質,好教這死胖子有些投鼠忌器,還不知會如何倒楣。

天魁道人自知其心理,是以笑了笑唯有站在原地不住撥弄著算盤。那即醉守在妖猿袁三對面,心想:“這天魁師兄怎麼也來了,看來今夜行事未免也太多人知道了些。”

這般想著,只聽荼陽老人陰惻惻道:“要我們放人也可以,將那莫行則交給我們,如若不然……”

荼陽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莫婉溪手臂上一劃,霎時所劃之處橫生一片燎泡,令人瞧之觸目驚心。遠處張雅君見著女兒猝然受難,下意識剛想沖上前去卻忘記自己同時遭人鉗制、點穴,血脈執行不暢哪裡能夠掙脫?這心中惶急,只得忙不疊的軟語相求道:“不要傷我女兒,我求你們…”

張雅君明知求之無用,還是忍不住出口哀求,這種明知不可為而強求之的護犢之情,莫婉溪又如何不明?是以,盡管藕臂上燎泡疼得她全身止不住抖動,仍不由得兩眼通紅,怒恨交加,不禁對著荼陽破口大罵道:“我呸,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臭王八,老番瓜,賊流氓,有本事放了我娘,沖著我來!!”

“哈哈哈——!”

荼陽將全數咒罵聽著耳中,不由獰笑更甚,伸出一根手指,湊到莫婉溪右臉頰處,面色鐵青道:“女娃子、你若再多說一句信不信老夫在你這水嫩的臉頰上劃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血泡來?讓你從此往後沒臉見人!”

莫仲卿一個激靈果然不罵了,她方才意氣之下倒是有些一心尋死的沖動,但若是臉上遭這荼陽真氣所傷怕不是比死還難受,是以只得緊咬下唇,忍氣吞聲。

“對,這就乖了嘛。”

荼陽笑著看向天魁,又道:“二位可曾想好?時間不多了,若是那莫行則佔蔔完畢,那這對母女可就沒用處了!”

即醉,天魁二人雙雙沉吟不語,雖是絞盡腦汁,可眼下卻著實無良策可期。就算即醉的禦劍在快,天魁的算盤在疾,也委實快不過那枯骨老人和荼陽老人近在咫尺的手指!他二人必須想方設法分散其注意力才行。可那四人一妖猿,六雙眼睛俱是緊盯二人的舉止,又如何在別人眼皮裡底下稍有異動呢。

這即醉,天魁二人不行,可有一人卻行。

摘星樓頂層,淡藍月光斜灑於內,使其內的雕欄,茶幾,七星刻盤皆都蒙上了一抹盈盈月輝。月輝之中自然還包裹著一個青衣散發,瞧起來豐姿都雅,目秀眉清,一副清冷文士模樣的男子。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高高在上,遙遙坐鎮摘星樓頂層擺弄著七星刻盤主持符陣的文殊道人。

他此刻居高臨下,坐觀全域性早已將一切盡收眼底。但他神色淡然似乎並不著急,甚至還有閑心緩緩搖頭吹涼手中的一杯茶水。直到那茶水溫度適合飲用時,方才微微啜吸慢飲入喉,露出一抹笑容。

未幾、文殊道人將左手慢慢伸進右手寬袖中,夾出兩片黃符向閣外輕柔一撇,旋即複又將右手虛按向七星刻盤,閉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