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陽老人意在誆騙,不曾想陰溝裡翻船,反是著了小小女娃子的道道兒,心下不忿之餘,又瞧著一旁漸行漸近的老二,老三也是同樣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一時間、更覺顏面盡失,不禁勃然大怒:“好你個賊女娃!敢騙你祖宗!”

“我呸,裁縫賣布不帶尺、本就存心不量。羞是不羞?看劍!!”

莫婉溪嬌吒一聲,挺劍再上。荼陽老人哪曾想這前一刻看似天真木訥的女娃娃,下一秒已伶牙俐齒駁得他啞口無言?若他知道這女娃娃尚有個人精兒似的二師兄,怕是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來誆騙的。

荼陽老人見莫婉溪得勢不饒人,劍法越發行雲流水、狠辣刁鑽,時不時凝出的淡藍劍氣劃過身旁,竟能破入真氣屏障之內,直擊肉軀,加之旁有神出鬼沒,毫無軌跡可尋的光符不斷夾擊下,教他越打越是心驚,不由得一口氣在周身佈下十幾道真氣屏障後,方才厲聲道:“老二,老三,還不與我一同拿下這個女娃娃去見他爹!”

莫婉溪心中一驚,嘴上兀自不依不饒道:“臭不要臉,本姑娘剛說你羞,你還真無恥上了?”

“嘿!”

盡管荼陽老人面上氣得發青可卻再不理會,任由斥罵概不回嘴,兀自斂氣收神、穩紮穩打,一手荼陽真火奇詭,誓要將這女娃子燒成飛灰。莫婉溪越打越是發怵,手上劍招雖快可也攔不住一溜溜撲面而來的熱浪,三五來回之下,身上雖未挨著,可這「青峰」卻是火裡來去幾如烙鐵,燙得莫婉溪竟有些握不住劍柄,加之那陰山四老中的老二,老三也終加入戰局,三面夾攻之下唯有節節敗退。

“不行,這樣下去要遭……”

莫婉溪心下微微分神求助般地瞥了一眼遠處即醉,卻不料那陰山四老中的老二屠人九瞅準機會持著一對精金大筆欺進近前,猶如一直泥鰍般連削帶點攻向女兒家的私處。

“這群老烏龜簡直了——!”

莫婉溪咬牙急閃間氣得面紅耳赤、又羞又惱,剛想破口大罵,孰料身後突感一股熱力非比尋常,當下猛地一驚不及回頭瞧看就地連滾,雖是間不容發之際躲過大部分馳來兇焰,但鬢角垂肩上的半縷發絲還是不可避免被點著,莫婉溪忙伸手撲打拍滅火星,可隨之而來除了一股發髻焦臭外,那掌心竟是起了連珠燎泡!

“嘶——!”

莫婉溪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眸中隱有淚水打轉,眼看不遠處那三隻老烏龜獰笑間又分左中右三路再度襲來,心下一慌已不知如何是好。豈料就在這危急之際,面前直尺之外,突然連生數道光符,僅僅三息不到的功夫,竟在雙方之間形成了一道不夠逾越的符障。

莫婉溪一怔之下當即明悟,立馬閃身後躍間便見那符障猶如一串鞭炮般從左至右接二連三的引爆開來,霎時千般聲響,萬朵金光,這廂連綿光影未絕,那邊成排金符又生,三老連連驚退之際身影已悉數湮滅於中。

“真是解氣!不過我也太笨了,方才竟未瞧出這陣法是有人操控的!”

莫婉溪一念忖罷,見那三老雖漸從光符中逃開,可早也是蓬頭亂發,衣裳俱破,狼狽模樣較之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大快人心,對那持陣之人亦是心存感激。當下略一計較,再也不沖上近前與之纏鬥,而是與之保持距離,在光符主攻之下從旁抽冷子遞劍。

論及身法修為莫婉溪自然不及這陰山四老中的三人,可在密集光符之下,三老猶如身陷泥潭,寸步難行,而莫婉溪卻沒有這層顧慮,見到越來越多的光符在三老周遭生成,反是如魚得水,遊刃有餘。此消彼長之下,莫婉溪竟還真與這三老鬥得個旗鼓相當!

“他奶奶的,都怪這頭蠢猴子冒失,害得我們連一個女娃娃都收拾不下。”

那荼陽真人一頓咒罵,聲音並不高,然不遠處妖猿袁三雙耳何等敏銳,一聽之下當即生怒,可眼前這即醉身法委實教他忌憚,一手禦劍術更是出神入化,操使著那鐵板一塊「巨闕」如臂使指般一會兒近身遊鬥,一會兒馭劍遠攻,妖猿袁三空有一身金剛之力卻偏偏摸不著其半片衣角,自己身上已是連連掛彩,哪裡還敢有絲毫分心。

“好了,都給老夫我罷手——!!”

就這樣,不遠處茂林內一陣枝葉騷動,那老四枯骨老人脅著莫行則之妻張雅君慌忙而出,見著摘星樓周遭情形微微一愣,當即吼出聲來,須臾、又見身旁光符生成,當下想都不想一把抓過身旁女子照著光符就是一推!

“不要!”

莫婉溪驟見此情形當即驚撥出聲,孰料其母張雅君湊到光符面前,那光符竟是引而不發並未爆裂,反是漸漸匿了符形,周圍光符亦是跟著大片隱沒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摘星樓空地附近又只剩月光淡灑於間。

“那主陣之人停了符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