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卿大驚失色,剛想叫住前方那具白骨讓它趕緊後撤,心想只要以輕功回到第一座浮石之下,退轉到第一根鎖道上去,就有一線生機!

可這個時候,卻見白骨面對自上而下奔襲而來的雪浪凜然不懼,瘦削的右腿骨向前毅然一跨,狠狠插入積雪之中,右手骨緩緩提劍側向肋骨,看樣子竟做了一個拔劍欲斬的姿勢!

它這是要做什麼,難道它要以一人之力對抗大自然之威,竟要劍劈雪崩不成!

莫仲卿愕然片刻,旋兒便被這具白骨的豪氣所感染,索性心下一橫,奔至白骨右側,雙腿猛力一踏,將雙足深深埋入雪中,拼足真氣準備一同抵禦襲來的飛雪洪流!

轉瞬,但見漫天風雪亂花人眼,轟然雪滾已充斥耳間,令人心生怯意的滔天雪浪已至近前!

眼看就要將渺小的一人一骨吞噬之際,只見白骨突然低頭弓背,雙腿骨稍稍彎曲,握劍的右手同時從下而上向前斜斜一削!

莫仲卿但覺周身颶風驚然飆升,霎時、迎面而來近在咫尺的雪流,似是遇到無形屏障般,竟扶搖直上愈堆愈高,在半空中凝成半面山坡狀後微微停頓數息,這才被後續雪浪壓得再次崩墜而下。

而與此同時,白骨反手再次急急往雪中一插,那細身窄劍便猶如定海神針般赫然一立!

毫釐之間、不論是崩塌下來的雪崩‘山體’還是餘下沖來的雪浪皆慘遭分離,遠遠望去滾滾雪浪猶遭利剪破布般,繞著那柄細身窄劍從兩側分岔而行,紛紛沖入鎖道下的雲海之中。

驚濤駭浪般的雪從身邊轟然而過,呼嘯的狂風激得莫仲卿衣袂翻飛不止。

少頃,待得雪浪餘勢漸去,莫仲卿再睜眼時卻見身旁兩側的雪堆已高過了腰際,唯有那柄細身窄劍後自己和白骨所立之處依舊安然無恙。

此時,莫仲卿的心中已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他抿了抿唇望向默默拔出劍來的白骨,心中一熱剛要開口言謝,豈料白骨陡然向著雪坡急急一望,就見一團偌大雪球由遠及近,翻滾而來。

莫仲卿稍稍一愣,只見雪球身形一展借勢俯沖而下,眨眼間已將白骨撲倒在雪中,對著白骨頭顱張口就是一咬!

咔嚓——!

隨即一聲令人揪心的骨碎聲頃刻傳來,莫仲卿也已錯步而上,一掌掀起爆裂的勁風急急來救,然而那襲來怪物卻不閃不避硬是捱了這一掌風後,右爪對著身下白骨兀自猛力一拍,隨後但聽‘啪’地一聲脆響,整具白骨便如一片破葉般,轉瞬被扇得撞出身側雪堆,直直打落雲鎖之下。

莫仲卿見得這一幕,胸中頓時燃起滿腔怒意,掌風疊出,連環擊打,身形已幾如殘影,端是奇快無比。

可對面那渾身披掛著白底金邊的倒鱗,頭分犄角,眼似駝鈴,形如麒麟的怪物,竟與其鬥得旗鼓相當,甚至隱隱技高一籌!

莫仲卿瞬間攻出數掌的同時,對面雪麒麟不僅全數躲開,還不忘高傲地昂起頭顱打了個重重響鼻,作出一副極為不屑的姿態。莫仲卿見此,頓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思索對策。

他知道這雪麒麟極具智慧,並不好對付,就在他苦思對策與之僵持不下之際,突聽一陣短促地‘咻’聲乍起,對面雪麒麟跟著就是一陣吃痛般地嘶吼,莫仲卿愣然,定睛一看,卻見那柄上刻七星劍陣的細身窄劍已從雪中赫然洞出,一劍斜上,已破入雪麒麟腹中,劍身甫一入體,鮮血頃刻順著汪藍劍身滾滾而下。

莫仲卿不禁喜出望外,丟下哀嚎不已的雪麒麟,忙奔到雲鎖道邊細細察看,可入眼之下除了灰藍雲海與冷冽罡風外哪裡還有白骨半分身影?

莫仲卿猶自不信,又等了片刻,直到不遠處雪麒麟的哀嚎漸無聲息時,這才不得不確信,方才那一劍只是白骨臨死前的反戈一擊,它並沒有能上來。

莫仲卿深深嘆了口氣,向著白骨落下之處重重一揖,途經雪麒麟身旁時,再見那把腹中所插的劍柄,心下一動當即走近,將劍身緩緩抽出體外細細察看,只見劍鍔根部赫然刻著“劍膽琴心”四字。

莫仲卿摸著這四個蠅頭字型,表情顯得若有所思,跟著收起細劍,尋跡而上,謹慎前行。

可當他從雲鎖來到山巔前的山道時卻詫異地發現,這一路雲鎖之上再無任何阻攔,似乎一切都隨著雪麒麟的死亡而煙消雲散,想到此處隨即釋然,腳下步伐不由更快了幾分。

山道並不崎嶇,被修得平平整整一目瞭然,只是這覆蓋在石階上終年不化的堅冰,似乎在表明這段山道已久久無人問津。

踩著冰階登上山巔,舉目遙望,四下皆白,再行數步便能看到山巔處有一偌大的圓柱平臺屹立於山道盡頭,而其周圍亦有石梯攀旋而上。

之前他曾猜想過山巔這猶如白晝的光輝是那陰玉所致,可直到拾級而上,來到圓臺頂部時,才驚訝地發現猶如白晝般的光輝並非來自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