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莫仲卿不曾想到,也許就連那具白骨自己也未曾料到這帶有劍氣的一劍,竟然未曾破開那捲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畫卷!

白骨骷髏眼窩中的兩團幽火閃了一閃,保持著箕踞的動作並不曾移動。

而當莫仲卿轉身過來徐徐一掌擊向白骨面目時,那白骨眼窩中的兩團鬼火更是徐徐大盛,彷彿很是驚訝!

而眼看掌風頃刻便至,又不得不伸出左臂骨下意識一擋。隨即但聽‘咔嚓!’一聲裂響,左臂骨應聲而斷。

與此同時,那白骨已霍然起身,一劍斜來!

莫仲卿來不及細想,忙抽身躲閃,誰知那白骨竟對他不聞不問,長劍去勢未改,淩厲的一劍竟削向了莫仲卿身後的死屍。

而那原本硬如生鐵般的身軀,竟在這一劍之下,猶如刀削豆腐般,頃刻一刀兩斷,上半身剛及離體,隨即又化出點點藍芒徐徐升騰,眨眼間整個上下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消融,不一會兒隨著一聲怪異的尖叫,那慘白的眼眶中竟溢位一縷青氣,向著山巔疾去。

此等詭異的情形委實讓莫仲卿有些驚詫,然而那具白骨骷髏的劍法卻是越發幹淨利落!

雖然他削瘦幹癟的身形在死屍中移動並不算太快,可每一劍的起落皆會帶起一道青飛逝,死屍消融,看起來既省力又迅速,不屑一時三刻,劍舞遊龍間,從下方追來的十幾具死屍已被其悉數斬滅,而呆怔於後方的莫仲卿也並非全然沒有收獲,透過數十具死屍的消融,這才可以從周間幽幽的青光中察覺到一絲符籙幻滅的痕跡。

原來死屍竟是符籙所化?

難道這些就是《陰符經》中所述的符靈?

那這具白骨骷髏又是什麼來頭?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要幫自己?

莫仲卿搜刮肚腸,一時間並不能找到絲毫相關的資訊,但從這具白骨的動向來看似乎是友非敵?

細細想來,它方才是看到自己面目後才改變主意的?難道,這具骷髏認識明若?那它生前又會是誰呢?

帶著種種疑問,莫仲卿剛想試著與那具白骨交流,期望這白骨裡的魂魄也能似妙法陰魂離體一樣與自己交流,可後者卻再也不去看他,反是馬不停蹄地向著鎖道上方移動,看情形竟似在爭分奪秒。

只是在失去左臂骨後,身體平衡被打破,總是歪向右骨手提劍的一邊,走起來路來一瘸一拐的,似是分外艱辛。

星空雲海間、一人一骨在鎖道上靜謐夜行,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人悚然三分,可莫仲卿卻並不覺得。因為從一路上斬殺不少符靈死屍來看,他越能肯定這具白骨是在助自己前行,更明確地說是在襄助帶著明若面具的自己!

那麼倘若摘下人皮面具,它是否會立馬兵戈相見?

一路行來,這個問題莫仲卿問過自己不下三遍,同樣若擱在以往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摘下面具坦誠相待,可此時為了取得陰玉,他已顧不得許多。

這種想法本無可厚非,但心下卻有些不是滋味,曾幾何時,他與二師哥莫少英就什麼是“俠”,做過激烈的辯論。

他本以為所謂的俠便是“行事無他,力求光明磊落!”,可後來再發生一些事,促使他對這句做了一些限制與修正,即“對待好人必須光明磊落!”

而現在白玉骷髏體內的英魂算不算好人,如果算,那如今自己這番作為又算什麼?

思緒間、莫仲卿不由有些好笑,望向前方面前單薄的身形,心中所慮甚多。

而就在此時,身遭罡風四起,前方一陣轟鳴,足下頃刻連連震顫,鎖道上方的積雪轟然崩坍!

雪粉四散之際,震耳欲聾的雪濤已迅速形成洪流猶如千軍萬馬般洶湧襲來!

是雪崩!

只是這鎖道上怎會突然産生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