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來,聽祁彥之說“他來時就已經有人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起初,莫仲卿也懷疑過是重虞所為,但並沒有直接的佐證,而現下經過晗光殿一事後便不難猜出,自己之所以能僥幸生還,一定與那重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只是這樣真的好麼?

他總覺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欠了這妖女重虞太多的恩情,如此一來還能狠下心去對付她麼?

困擾莫仲卿的事情當然並不止這一件。

比如現下的困境,又比如他從打坐入靜中發現,自己體內的昆侖決真氣似乎被一層朦朦朧朧的“紗霧”所阻隔,不但暫且不能動用真氣,似乎就連動用神識去感應周圍環境,都變得極為困難。

只不過隨遇而安的他並未顯得多麼氣餒,三天以來,昆侖派弟子送來的飯照吃,覺照睡,既然打坐突遇障礙,不能繼續修煉昆侖決,那暫且就將背上的桃源圖拿出來看看,念一念在那世外桃源中的過往,這不知不覺也未覺得有多麼枯燥難捱。

而與莫仲卿這般泰然自若相比,莫婉溪可就顯得急躁多了。

這幾天來,她摸不準眾位長老將他們關在這裡到底是何用意,又會如何為難三師哥,這心下委實有些寢食難安,但看到油燈下三師哥莫仲卿那副不聞不問的神情後,心裡總覺得有些別扭,來來回回走了幾步,終於蹲下身子,拉著莫仲卿的袖口嬌嗔道:“三師哥,你就別發呆了,倒是想想我們怎麼逃出去唄,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莫仲卿溫和一笑,隨手斂起畫卷,負於背中道:“昆侖派又不曾認定我是妖,為何要逃?放心,等幾天長老察明原因,自會放我等出去的。”

莫婉溪見他說得輕描淡寫,不禁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難道三師哥就不怕他們在想什麼計策害你?”

莫仲卿安然道:“不會,昆侖乃是正道第一大派,六位長老更是是非分明之人。再說師妹不是在昏過去之前,隱約聽到昆侖派中有人邀請師父師娘前來敘話麼?既如此,我們不妨再等上幾日自有分曉。”

莫婉溪急道:“可是,你就沒想過他們喊師父師娘來會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要是真是動起手來,加上大師哥也才三個人,哪裡是昆侖派這群臭道士的對手!”

莫仲卿笑道:“師妹,你何時這般會用比喻了?又是何時喜歡這般深入思考了?嗯,看來這三天並未白費,要是再多關上幾日讓你靜思,說不定或許就能改掉這毛毛躁躁的習性?”

這句話本就是調笑之語,意在活躍氣氛,那莫仲卿聽來自是面紅中燒,不禁跺腳暗惱。剛想回斥他一句“沒心沒肺”,就聽門外隱約傳來一陣騷亂,跟著竟有三兩重物相繼落地之聲。

莫婉溪眼神一亮,趕緊道:“三師哥,你聽,會不會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莫仲卿眉角微擰陷入了思索沒有回話,而就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臨到石室外竟大力拍了拍石門,喊道:“裡間可是氣虛師妹和莫少俠?”

這聲音雖是沉悶但仍算比較清晰,身旁莫婉溪一聽立馬欣喜道:“是雲廣師兄嗎?太好了、快救我們出去!”

那門外之人一愣,頓了頓這才回道:“嗯,稍等,我瞧瞧看守師兄身上可掛有鑰匙。”

接著、一陣窸窸窣窣地摸索聲響起,門外那人又道:“看來鑰匙並不在師兄們的身上,還請氣虛師妹和莫公子退開些,我想個法子將石門弄開。”

莫仲卿眉頭一挑,卻道:“等等,雲廣兄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事情在未水落石出之前,我想我二人還是呆在石室中為宜。就算要出去也要等到敝派掌門到了昆侖派再議。”

門外那人沉默片刻,語氣有些沉痛道:“二位有所不知,天相長老篤信你和那妖女重虞有著莫大關聯,而一時不能讓你顯出本體,只怪卻邪丹藥力不夠罷了。是以,他以昆侖派上下安危為由,要求天同長老製出百種丹藥來辨別少俠是人是妖。少俠本為醫師知道是藥三分毒,這藥若是吃多了,當真是百害而無一利。

當然,莫少俠自身功力強勁或許可免藥毒,但天相為避人耳目,將各種藥丸參合在每日送來的膳食中,所以不但是你,就連身旁婉溪也深受其害!”

說到此處,那人語氣微微急促,顯得義憤填膺,室內莫婉溪聽來早已是嚇得小臉煞白。

而就在莫仲卿沉聲不語的同時,那人頓了頓再道:“總之不管如何,你先帶著氣虛師妹退後,待我將石門開啟後,你若不想走大可留下,但是沒必要讓婉溪與你一同受苦,作那試藥之人,我…我委實於心不忍!”

說道最後,那人情急之下不知不覺已直呼小師妹的小名兒,莫婉溪聽來原本煞白的臉色忽然露出一抹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