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莫仲卿見她既不折枝問話,也不用靈覺傳遞絲毫資訊,而是就這般默默地望著他,直到將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後,方才微微頷首,竟就這般不聲不響地轉身向著山門內院走去,獨留下一臉茫然無措的莫仲卿。

明月漸末,一晃竟到了黎明時分,莫仲卿乘著夜色原路而回。

當他路過方才那片竹林,想起先前那番驚心動魄,不由駐足怔怔出神。

他自是捉摸不透妙法的想法,心中更有百般疑問,然而方才那妙法的態度,卻讓莫仲卿有些捉摸不透,嘴角不禁有些發苦。

小半晌,他晃了晃腦袋打算不再多想,可當他剛欲舉步離去時,眼角餘光卻突然落在一根竹筍尖上,而那上方正纏著一塊色澤豔麗的布料。

莫仲卿心中一動,迅速彎腰拾起,待得瞧清色澤不禁勃然變色,這赫然是一塊硃色布料……

普天之下喜穿紅衣之人不計其數,但在昆侖派中就僅有一位。

不錯,這新晉弟子雲廣喜穿紅衣的喜好,自是在派中人盡皆知。所以,當莫仲卿拿起那塊硃色布料時,一時之間大為駭然。

不禁想到,難道這袁三竟和湯逸湯公子本就認識?難道那日搖光峰山門前捨身救師妹也是早有預謀??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時之間,莫仲卿心中發冷,越發惴惴難安。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費心費神,將這布料直接交給妙法定奪,想必雲廣定是百口莫辯。

但他心腸實在過於純厚,對他來說在事情未曾明朗之前,不可任意冤枉任何一人,更何況這人還是曾經救過小師妹一命。

這番處事風格自然與那二師兄莫少英截然不同,但若放下一時沖動細細想來,其中委實還有諸多不明之處。

比如說以雲廣的“美貌”來講似乎根本不需這般作法,便有女子主動投懷送抱。而更讓人莫仲卿費解的是,那雲廣幾乎是和自己同時進入昆侖派的,可在這之前已經發生了明月被奪精元一事,那時湯公子還未來到這昆侖山上,又怎會是他所為?難道說這湯公子如那袁三一樣也是猿妖變幻,早就潛伏在山上伺機為惡了麼?

如果是這樣,他們一直在暗中伺機就好,為什麼又要來到明處呢?

莫仲卿覺得必須找個機會,接近雲廣暗中調查一番,或者有什麼方法能直接證明他是妖類中的一員。

這之後天璣峰再次有女弟子被襲的事情雖然在各大峰中盡數傳開,但妙法隻字不提,而自己以“陰神”追去後發現了什麼更是未對任何人提起。

莫仲卿雖是好奇,可見她不說自己也不好多問更未去提及紅衣碎料一事。

原本他倒想問及妙法可有甄別人、妖的法子,但轉念一想,他覺得妙法實在有些高深莫測,事實上其他六位長老也是如此,他怕讓妙法知道了其一,便能順勢推出餘下的九成答案。

所以為了慎重起見,他仍是決定孤身調查。

如此從天璣峰竹林小屋中離開,又輾轉至天機,天相,天同諸位長老之間,如此一晃半月有餘,待輪到天魁道人教授時,他又回到了金銀閣中。

天魁道人不教莫仲卿任何東西,這倒讓莫仲卿得了清閑,權當休假,本想找來師妹莫婉溪問問她的近況,可在閣中數日卻難見到其人半分人影。

這向色離一打聽才知道小師妹整日往天樞峰跑,美其名曰向眾師兄取經。

她那番醉翁之意只怕天樞峰上已無人不曉。

色離說到此,頓了頓,眉宇一皺,有些打抱不平道:“我派修行本順乎天道,並不苛求長生,故不禁派中男女弟子往來。那雲廣雖是人中龍鳳,可我那財仁師弟待她卻也不薄。

整天明裡暗裡對她是百般寵溺千般呵護,比起那不冷不熱刻意彬彬有禮的雲廣師弟差了麼?

哎,得不到的總是香饃饃,師兄我是過來人,她怎麼就看不到財仁師弟的好呢。”

聽著色離這番話語,莫仲卿心中已有了計較,其實小師妹心性單純,那湯逸湯公子兩番救助於她心中好感自然倍於常人,但一想起袖口中那塊紅色布料,心中更多了一份焦慮。

是了,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我該有所行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