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這聲響飄忽不定似是有人刻意運功將嗓音從四面八方徐徐灌入耳中,而這席下人數眾多一時半會兒倒也找不出其人確切位置,所以這可急壞了呆立當場的吳縣令。

雖說這對子不是他對的,可提議卻是他提的,那慕容流蘇若抓不到其人,自己多半會跟著遭殃,屆時別說溜須拍馬博盡彩頭,就連這小小縣令一職恐也是做到頭兒了。

如此想來,豆大的汗珠不住從吳縣令鬢邊滴落,他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慕容流蘇,只見那世子將喝過的茶水輕輕一放,對著吳縣令不動聲色道:“繼續對啊,看本世子做什麼,難道我臉上有現成的對子不成?”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那吳縣令更是面色慘白,冷汗淋淋。

他看不出此刻慕容流蘇是喜是怒,但又不好出言相詢,唯有硬著頭皮,搜腸刮肚,當即對著周圍‘隱形’的對手厲喝道:“二猿伐木深山,小猢猻焉能對鋸?”

言罷,豈料一陣哈欠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顯然那人對照本宣科有些不屑,只聽他隨意道:“蛇鼠同聚一窩,老畜生也會抄書?”

吳縣令雙眼一瞪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也敢處處針鋒相對?”

四面八方聲響朗道:“大大方方磊磊落落不過事事實話實說!”

吳縣令上前一步,激辯道:“詠春會群英薈萃,區區鼠輩何敢造次!”

四面八方聲響再道:“屠狗戶狐假虎威,小小縣官焉能猖狂?”

吳縣令見他罵到了自己,不禁色厲內荏道:“天覆地載,縣官執掌一方!”

四面八方聲響輕歌道:“孤恩負德,狗腿貽笑滿堂。”

吳縣令忍無可忍,挑著腳氣急敗壞道:“你個街娃龜兒子!”

四面八方聲響聞言一樂,應道:“你個牌坊小婊砸~”

這話對來對去最後倒成了對罵,那吳縣令一個趔趄,倒退一步,怒及攻心下兩眼白翻,差點一口氣沒接的上來。

眾人自是幸災樂禍,暗笑不已。那座上葉千雪聽罷,雖是面色微紅默不作聲,然而透過她嘴角絲絲變化的笑意不難看出此刻心情極好,她為何心情轉好?

慕容流蘇忽然冷冷一哼,隨即抬手一揮,將手中茶杯擊向吳縣令額頭,那吳縣令大驚失色慾待抱頭求饒,豈料那飛去的茶杯卻是緊緊貼著吳縣令毛發一掠而過,直直擊向了後院樹梢!

轉而,那樹影婆娑中,一人美滋滋道:“好茶,正是上好的碧螺春,多謝慕容世子奉茶了!”

眾人一愣,方知先前對答如流之人並非混在人群之中,而是藏在眾人頭頂這樹梢之上!

那院中侍衛更是慌忙將那顆大樹團團圍住,緊緊盯視,豈料慕容流蘇卻是搖了搖頭,面色溫潤道:“來者即是客,你們都退下。”

眾侍衛聽罷只得緩緩退入一旁,那慕容流蘇再次抓住葉千雪左手,攜步上前道:“這話也說了,茶也喝了,朋友不妨現身一見吧。”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

隨著一聲朗月清風般的笑聲,莫少英剛從樹梢竄出,一屁股又堪堪坐在了吳縣令身上,手裡不知何時又拿著半隻雞正大快朵頤著,一邊吃還一邊不忘評論道:“唔,這童子雞味道還行,不過可比我家師弟手藝差多了。難怪我家師弟吃了半天,面色這般難看,對不對啊,三師弟?”

坐在角落的莫仲卿一聽,滿臉欣喜道:“二師兄!真的是你。”不待莫少英搭話,那慕容流蘇搶先笑道:“呵呵、少帥大駕光臨,本世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