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卿忽然想笑,他覺得此刻就連閉目等死都是份奢侈,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祁彥之那張古井無波的面容,看著那隻大手按上自己的頭頂。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蒼白的手突然撕裂了周間的法則,一拳頂向了祁彥之按下的手掌。

莫仲卿尚未在來得及反應就見祁彥之一張臉竟霍然變色,是的,這也許是三百年來他頭次顯出了這等驚容!

跟著莫仲卿身體恢複了自由卻見眼前一花,彷彿那隻蒼白的手和祁彥之瞬間過了數十招,又彷彿根本就沒有動過,然而又在下一個瞬間,他卻實實在在地瞧見祁彥之竟被一腳踢了出去。

是的,他像方才自己一樣竟被人踢飛,直直撞毀了冰室的石門,飛到了甬道之內才堪堪停了下來。

“這……這怎麼可能!”

而此刻懷中沉睡的女子不知何時已俏立在自己面前,她背對著微微扭頭,聲音脆冷:“尊上,此魔頭實力強悍,請下令讓昭怡將其誅殺於此永絕後患!”

她,她這是在和我說話?

驚訝的自然不止莫仲卿,就連祁彥之此刻也是一陣恍惚,而反觀董昭怡卻神色清冷,理所當然地又道:“尊上,請下戒令!”

何等熟悉的嗓音,何等熟悉的語調!

可一切都不是對他祁彥之說的。

有那麼一剎那,祁彥之原本以為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可一顆心未及喜悅半分轉瞬又跌進了谷底,他張了張嘴,終於喚道:“昭怡,是我,我才是彥之……”

“放肆!仙尊也是你這等魔頭所能冒充的?”

祁彥之話未說完便被董昭怡一聲斷喝生生截住,隨後又聽昭怡冷著臉子道:“光看你周身那十足的血氣便知被你殘殺之人臨死前有多麼不甘和痛恨,哼!如此嗜殺成性,戕害生靈,昭怡不殺你真是天理難容!”

此刻祁彥之聽來已是啞然無語,直至現在,他才確定這個冷面相向的女子必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三百年她並沒有變,變的人是自己。

然而自己能不變嗎?祁彥之嘆了口氣,彷彿道盡了心酸。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莫仲卿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再看了看冰臺上躺著的白素衣,怒意又重上心頭,面露恨意道:“你殺得了他?”

董昭怡回道:“昭怡盡力一試!”

莫仲卿大笑,複又咬牙切齒道:“好!你去殺了他,殺了他!”

這般恨意驚得昭怡一愣,轉而她神色複常單掌猛插冰面,立時整個冰室簌簌輕顫,緊接著冰室內所有幽藍之色已肉眼可辨的速度化作條條細絲盡數朝其手中彙聚。

不到數息的工夫,已然凝成一柄汪藍色的冰劍。

三尺寒鋒,冷光迸現,劍口晶瑩剔透看似薄脆實則銳利無雙,劍身泅染霜氣氤氳環繞看似無害卻猶能凍煞四方。

當董昭怡將冰劍合身抽離冰面時,莫仲卿這才發現整個冰室像是迅速失去了生命般再也展現不出先前那抹湛藍之色,反而各處冰塊竟開始悄然碎裂,那裂痕如蛛文般密佈連帶著室內溫度似也不像方才那般寒冷。

莫仲卿不知這是什麼緣由,但祁彥之卻是知道的,這冰室之所以得以三百年酷暑不化便是得益於此劍的支撐,而這把冰劍本也就是與昭怡身心相融的利器。

它還有個與之相配的名字叫做「玄塵」,位列《鑒玄錄》上十大品劍譜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