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怡手握玄塵沒有動,但她的神情已冷若冰霜,眼神已鋒利如刀,她手指的每一寸細微動作,乃至胸膛每一個高低起伏的瞬間,都暗藏著淩厲無匹的殺意。

毫無疑問,她一定在等待著機會一舉殺了自己!

“那麼自己該給她這個機會麼。”

祁彥之苦笑了起來,隨後眼角肌肉猛地一跳,就見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兒已化作一抹湖藍乘著劍光急射胸前。

這出手的速度雖沒有似祁彥之那般一步而至,但莫仲卿卻仍是看呆了,這行雲流水的一劍怕是比那昆侖派的即醉還要快上三分。

劍光未到,祁彥之的眉梢便瞬間凝出了一層薄薄的冰屑,隨後整個人彷彿被撒滿了片片雪鹽迅速凝成了一具冰雕,跟著劍光就刺破了冰雕,冰屑飛濺下又“哆”地狠狠地刺了進去。

可這劍尖才入一寸,便硬生生地頓住,任憑董昭怡如何使勁再也刺不進半分。

面前祁彥之身上的冰屑也跟著冰消瓦解。

隨後他的手動了,當他將手緩緩靠近玄塵的劍尖,董昭怡的一張臉終於閃過了一絲驚異,她剛想撤劍回防卻發現玄塵已不聽使喚,再想棄劍後退卻赫然發覺不但是玄塵,就連自己竟也無法再挪動半分。

顯見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著了他的道。

祁彥之望著她並沒有顯出絲毫得意,反是露出一絲罕有的沉痛之色:“你還記得我送你這柄玄塵時的情景嗎?還記得當初你說過什麼嗎?難道這一切都是可以忘的嗎?……”

董昭怡面色不改語意堅決道:“廢話少說,要殺便殺,休要蠱惑人心!”

“好。”

祁彥之輕嘆了一口氣,將右手輕輕撫上董昭怡的面孔,緩緩地擦了擦其面容上的血跡後,又並指在其額間微微一點。

就在董昭怡驚疑不定間,突覺腦海一股短暫的眩暈一閃而過,彷彿有什麼東西生生在靈臺中狠狠攪了攪。

當她緩過神來卻見祁彥之不知何時已退到了離自己一丈之外的冰室外,隻身站在那裡喃喃自語道:“七魄俱在,三魂缺一,呵!……”

隨著祁彥之一聲冷笑,再看他時臉上盡複往日神采,轉而一撩袖袍灑然自去,彷彿已找到如何病症所在,也僅留一句話語於冰室內外久久回蕩:“仲卿,既然昭怡認了你,便暫代我好生照顧,若她有半分差池我便唯你是問!”

這莫名其妙又不容置疑的話語讓莫仲卿笑了起來,只是此刻的笑容比哭更為難看。

他顫微微地站起身來,一旁董昭怡趕忙來扶卻反遭一把推開。

隨後,只見他滿臉灰敗地走向冰臺,彎腰拾起染血的冰璃鐲,幾次抓起白絹一角卻遲遲不敢揭起半分半毫。

董昭怡將「玄塵」收入手心,望著眼前一切雖有些不解,但卻一直恭恭敬敬肅立一旁,直到莫仲卿突然暈厥倒地這才再次猱身而上。

冬日裡的黑夜總是來得那麼快,當漫天寒星初綻熒芒時,梅林小築中也亮起了一盞孤燈。

莫仲卿此刻是自然是睡著的,只不過從他滿臉汗水來看,似乎正在做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噩夢。

噩夢冗長反複,一直候在一旁的董昭怡不知疲憊又一遍遍地為其擦身拭汗。

突然,莫仲卿一把抓住董昭怡手腕,雙眸乍睜便大喊一聲:“素衣!”

語畢,整個身子驟然彈起,定眼一看,眼前哪裡還是那夢中的素衣?

縱使這昭怡再如何仙姿玉色、燕妒鶯慚,再如何救過自己,可莫仲卿現下看著她心下卻帶著絲絲厭煩。

他趕緊松開董昭怡手腕,下意識撇過頭去,便見自己上半身竟然未著寸縷。

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趕忙拉起被褥遮掩上身道:“我的衣物呢?”

董昭怡恭敬回道:“方才尊上在冰室猝然昏倒,昭怡去扶尊上時才知背後有傷,故此褪去衣物擦洗傷口。而後尊上在昏迷中一直驚厥不定、細汗密佈層出,為了方便擦拭就一直不曾將上衣再次穿上,若覺昭怡冒犯還請尊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