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殊死護烽火 (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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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邙山的莫仲卿此刻已帶著三千士卒在這邙山哨崗上駐紮了好幾日。
這幾日中,他倒是心忙身閑,因為該做的,能做的似乎都被昭陽郡主指派的一名副將,給全權包攬了下來。
莫仲卿對行軍打仗不太瞭解,所以從不多加幹預,故此唯有整日坐在這進出一條道的山崗之上,一邊品著清茶一邊百般揣摩。
一會兒想著若是見到了二師兄莫少英都該說些什麼,一會兒又在擔心他若不走這邊,勢必會和昭陽郡主相見,屆時不知又是怎樣一番場面。
而他身後的董昭怡依然身著湖藍長裙,在冬日的山頂上飄飄欲仙,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她的一張面容也依然是那麼絕美,那麼冷豔,多數軍士也都見過她,只是沒有一個人見她笑過,甚至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聽過。
這個女子太冷漠了,彷彿根本就不是人。
這是眾軍士私底下的一致評論。
而此刻,這個被眾人視為“仙子”的董昭怡,一雙冷眸忽然生了幾許不該有的情緒波動,甚至她冷如刀鋒的嘴唇竟破天荒地露出虎牙,咬了咬下唇,顯見她正在苦惱著什麼。
這個背對著自己的男子根本不是仙尊。
這是她小半月來反複觀察的結果。她的失憶症並沒有好,但是她不是凡人,她有的是辦法讓記憶變得連續起來。
比如不去闔眼睡覺,不去打坐冥想,只要神識一直掛帥便不會出現記憶中斷。
而隨著記憶的連續,她終於發覺自己也有了一絲“人味兒”,比如作為凡人的感情,彷彿隨著久遠的記憶開始慢慢複蘇。
諷刺的是,第一種情緒並不是“快樂”,“激動”,而是純粹的“害怕”。
這很可笑啊是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子居然也會害怕,這種荒唐的情緒讓她微微臉紅,所以她根本不敢告訴眼前這個男子自己暗中的變化。
她生怕一說,這個男子便不會再毫無顧忌地和自己吐露心扉,因為他總是認為自己的記憶在日複一日的“重置”。
她生怕一說,這個男子便會懼怕自己,甚至斷然離自己而去。那樣自己就真成一個人了。
顯然,她害怕孤獨。
而現在他似乎又要和自己說些什麼了,董昭怡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又恰到好處地隱去了面上的情緒波動,一雙眸子再度沉寂了下去。
莫仲卿扭過頭望了董昭怡一眼,又扭頭望向了遠方道:“其實這幾天我一直沒怎麼和你說別的話,倒不是我對李湘芸的死還耿耿於懷,而是我覺得一直在利用你。”
董昭怡保持沉默,她知道自己之前一向不愛多話,她必須繼續扮演之前的自己。
“很可笑不是麼?雖然我每天都在重複和你說‘我根本不是仙尊’,但你我都知道,今天說的話,你明日就忘,明日再說,後天還是不會記得,所以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讓利用你變得更加‘心安理得’些。”
董昭怡很想開口反駁,因為她知道世上決沒有一個蠢人在明知無望下還會做這等無聊重複的事情,也決沒有一個自私之人會日複一日去重提對自己有害的事情。
而這些也正是莫仲卿的“可愛”之處,她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幾分昔日記憶中仙尊的影子。
“不過我還是會利用你的,因為如果沒有你我當時就阻止不了二師兄,也救不了青青。如果沒有你,即便二師兄走了這條路,我怕我也擋不下他!”
將這些說出來的莫仲卿反而鬆了口氣,他靜待著董昭怡哪怕一丁點的反應,不過靜靜看著她幾個呼吸後,又不得不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個董昭怡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冷漠得就像一團冰。
莫仲卿嘆了口氣,面露複雜道:“我不知道你這種狀態還會繼續多久,但你知道麼,你最近臉色越來越差,蒼白得幾近病態,這種面色若按常論,那已是病入膏肓的地步,可你已成半仙之體,三病六痛不加其身,所以不會無故顯出這等面色。
我也隔三差五給你把脈診斷,可那太過正常的脈象卻仍讓我隱隱不安,祁先生曾說你丟了一魂使記憶變得模糊,但沒有說會不會影響你的身體,你是否能給我解答?”
莫仲卿仍再等,這顯然也是這幾日來必問的課程,希望董昭怡能給出什麼一鱗半爪的資訊來。
可董昭怡望著他又怎會出聲,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