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楊德山此刻面沉如水,他自然明白已遭對方算計,也不知道這山谷中還有多少埋伏,或許下一刻整個山谷乃至山頂就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絞肉場”。

但是他知道,憑借己方這一萬五千名士兵抱團死戰,未嘗不能力克來敵!

可主將孫廣為人未戰膽先寒,這撤退的命令一出,瞬間猶如巨浪般擊垮了每一名軍士計程車氣。

一萬五千人的軍隊並非說撤就撤,而楊德山的夜狼營,顯然就成了“壁虎斷尾”時留下的尾巴。

他也知道,若自己不願做這尾巴而與孫廣為一同丟盔棄甲一鬨而散的話,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他別無選擇,只恨率領自己的人為什麼不是那個料敵先機的少帥!

“唉!”

楊德山重重一嘆,面對百丈外沖殺而來的精騎,憤然拔出佩刀,面露絕然道:“夜狼營、列陣!”

“唰”!

身邊士卒立刻半蹲於前立起大盾,剎那間,盾與盾相連,排與排相接,三五十丈距離內皆是排排盾牆鱗次櫛比,根根寒槍便如毒蛇般從盾與盾之間探出了槍尖!

楊德山看著這五千名朝夕相處計程車卒頓時熱血上湧,大吼道:“兄弟們,與其屈死毋寧一戰!今日、我與諸位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一言既出,身邊夜狼營士卒群情激奮,驟然附和,其聲頓穿谷間數裡,百丈開外的杜懷沖自然聽的真切,遙望其間見那楊德山面色剛毅絕決,心中暗生幾分欽佩。

然而佩服歸佩服,戰場始終是戰場,試問那少帥手下若無這等人才又怎會連連勝仗呢?

既然各位其主,那便生死有命吧。

這般想著,他反手摸出一根特製的鐵箭,箭頭中空做成響哨狀,隨後望了望前方,即刻於顛簸的馬背上雙腳一蹬馬鐙穩住身形,張弓對日,猛然一射!隨即,但聽箭破風聲,哨聲響徹晴空。

杜懷沖這方精騎耳聽箭哨聲,紛紛漸止馬蹄,過不得片刻,便於十五丈開外遙望嚴陣以待的天星軍,並未再上前半步。

楊德山聽得那箭哨聲心中已然惴惴,再見前方葉家精騎這般動作,忽然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在胸中蔓延而開。

緊接著,一聲炮響印證了他的不安,隨後,那遍地開花的火彈更令他大驚失色!

他不曾想到,那皇帝老兒竟然出動了護衛京城的三千神機營埋伏於此!顯見對方很久之前就得知了情報,這並非一場臨時的埋伏,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陷阱!

霎時間,士卒慘呼聲與山頭上漸現的敵軍搖旗助威吶喊聲形成了顯明的對比,這一聲聲震耳的炸響,一陣陣慘烈的哀嚎,直令楊德山面無血色。

他回頭急望那些被孫廣為帶走的大批士卒,卻見那方人馬似是無人指揮般,早已抱頭鼠竄陣腳大亂,丟盔棄甲亡命奔逃!

也難怪,孫廣為這一萬名士卒從不讓少帥過問,也比不上朝廷有著專業素養的“正規軍”,而是由百姓,流民,武林人士組成的雜牌軍種,這種軍隊也只能打打勝仗,似今日這種精心埋伏,一個照面便要原形畢露。

可自己手上的夜狼營卻是跟著少帥沖鋒陷陣,生死歷練出來的精銳之一。

如今看著他們即將全數折損在自己手上,楊德山的心中如何不怒,再看看身邊半蹲著的夜狼營士卒,雖未妄動,然而從他們臉上那細密的汗珠便可以猜出,此刻他們心中該有多麼緊張和膽怯,顯見即便己方有心殺敵,怎奈力不從心!

不能再等了。

楊德山仰天長嘆一聲,蹬上戰馬,瞪著虎目,憤吼道:“隨我來,一鼓作氣向前沖!沖出去才能活命!才能給少帥報信!”

言罷一馬當先帶著麾下五千士卒向著杜懷沖沖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