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只見一人兩眼凹陷精神萎頓,被衙役攙扶進了公堂。一見白素衣後身子立馬一抖,雙腿直打擺子,彷彿已是嚇得不輕。

莫仲卿眉頭一皺就聽王縣令已道:“王傳福,你莫怕,將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再說一遍,本官好治這妖女的罪!”

那王傳福慢慢往後挪了挪,在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下吞了吞口水,才勉強道:“回大人,小人是昨夜在縣城箭樓值夜的班卒,而箭樓下方就是災民臨時搭建的住所。前半夜風平浪靜和往常一樣,可當打更張福走過三次後,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小人不知出了何事忙向下張望,可就在此時一陣江風撲面,臨時住所的火盆一下子全都滅了個幹淨!小人剛想有所動作,哪曾想黑夜之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轉瞬間驚叫之聲此起彼伏,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卻又銷聲匿跡了!”

說到此處,只見王傳福身子明顯又是一抖,偷偷瞅了一眼白素衣又道:“小人是窩囊!一片漆黑中並不敢麻著膽子下去瞧看,只想著過會兒找幾個人一起過去壯壯膽,可誰曾想,忽然一女子竟飄在箭樓木欄外的黑夜之中。”

說道此處,那王傳福的瞳孔再次放大,彷彿又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場景:“大人,你要知道小人每天爬上爬下對箭樓的高度熟稔無比,一個女子不借助外力居然浮在半空,這簡直匪夷所思,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對我一笑…然後,然後小人竟昏了過去。”

莫仲卿聽到這裡也是一頭霧水,王縣令卻不管不顧道:“你再仔細瞧瞧昨夜是不是面前妖女!”

王傳福聞言顫顫巍巍起身,臨到白素衣跟前卻是一個趔趄,所幸莫仲卿從旁一扶這才沒跌倒,王傳福感激地笑了笑,轉而鼓起勇氣上下打量了一番,支吾道:“回大人,小人不能確定,但能肯定的那是天仙般的美人兒與眼前這位姑娘倒有五六分相似,而這姑娘額間那縷白發應是最好的證明。”

王縣令滿意地點了點頭,面向莫仲卿一指白素衣,故意扯著嗓子好讓堂外百姓聽個真切:“女子年老滿鬢白發倒是不少見,而年輕女子貌美額間有白發的只怕天下少有!可偏偏還就本官這一畝三分頭尋到一位,你說奇不奇,怪不怪、還有何話要說!”

莫仲卿當然無話可說,因為明眼人一瞧便知這案子疑點重重,白素衣縱有嫌疑也頂多是個留案待查,而瞧這王縣令的架勢分明是要草菅人命,拿人頂罪火速結案罷了!

莫仲卿如此想來不禁心下一凜、再三思索下,上前一揖到底,道:“大人,不知在下可否問這位王傳福幾個問題。”

王縣令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快問!”

莫仲卿轉過身,仔細打量王傳福一陣後,溫言道:“這位大哥,你說昨夜一陣江風撲面?為何能斷定是江風?”

王傳福道:“常年生活在江邊的人,自然知道江風中帶著一股獨特的濕澀,所以不難判斷。”

莫仲卿點了點頭,又道:“此縣城離江邊有多遠?”

王傳福如實回答道:“三裡路多些,晴天時能從箭樓遙遙看到江堤。”

莫仲卿怪異道:“那平時站在箭樓上可能會有如此猛烈的江風?”

王傳福思索一陣,答道:“這要看季節和風向,一般皆是夏季或者冬季時才會,哦對了,昨夜江風中還混有一股青苔味。”

莫仲卿點了點頭、道:“最後一個問題,昨夜那女子沖你一笑所以才看清額間白發的、是嗎?”

王傳福一愕,吞吞吐吐道:“是、是啊?怎麼?”

莫仲卿頷了頷首欣慰一笑,轉而朝著王縣令,朗聲道:“大人,我知道那女子是誰了,請大人寬限幾日我必當查出災民去向,還我朋友清白也給大人一個滿意的回複!”

久不坐堂的王縣令早已不耐,聽他忽然這般一說先是愣了愣,轉而一臉不屑,欲待開口速速結案卻被宋師爺再次相攔,並附耳道:“大人,這案子疑點重重如此草率定奪怕有後患,何不妨給這年輕人一些時日,若是能找到災民去向那豈不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能將功補過得個治理有道的美譽?”

王縣令心下一樂,看著莫少英也是面善了幾分:“好,本官就依宋師爺之言,限你三日之內破案,若是屆時沒有訊息,哼哼,那就別怪本官了,本官也難做啊!”

莫仲卿自然知道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笑臉作揖後,倒也對那一旁默不作聲的宋師爺産生了幾分好感,心道若不是他幾次三番相攔,事情怕是要更加糟糕些。

而現在他要做的是與心上人暫別,這對於每一個人來說心裡或多或少總是不願的,可莫仲卿知道不能再做耽擱,他也只是迅速地望了白素衣一眼,便轉身對著叮當道:“你在這裡乖乖陪著素衣姐姐好嗎?”

叮當點頭,一拍胸脯重重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