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食不知味,目光複雜地看向官署方向。

單青背脊挺直,面無表情平視前方,眼角餘光瞥見面攤老闆端著碗走來,立即轉身迎上,低聲道:“陳叔,您就別過來了,一會他們看見又要趕你。”

陳叔笑呵呵地把碗遞給他,道:“我就來給你送碗湯,天涼你穿得少,喝碗湯暖暖身子。”

單青面露感激之色,也不推辭,接過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熱湯入腹,驅散了四肢的寒涼,由內到外泛起些許暖意來。

見他大口吞嚥,陳叔嘆息一聲,忍不住勸他:“單青啊,你都守了小半個月了,何苦呢。”

單青喝完湯一抹嘴,把碗遞給陳叔,搖頭道:“陳叔,我若不在這守著,山上的弟兄們可就真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陳叔也萬分無奈,只能收了碗拍拍他的肩頭,道一句保重。

單青重新走回原處,這溫暖的熱湯給他增添了幾分力量,支撐又一日的苦候。

等薛鋮這邊一碗麵見底,一臺轎子慢慢長街一頭行來,單青眼前頓時一亮,待轎子走近立即上前攔在轎前,抱拳道:“大人,在下兵馬營百夫長單青,有要事稟告!”

轎子裡坐的乃是判司劉弘文,他一聽單青的聲音就覺頭大,不耐煩地說:“怎麼又是你,打發走打發走,別擋道。”

隨行的衙役聞言惡狠狠地搡開單青,道:“聽到沒,大人讓你別擋道!”

單青哪裡肯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慌忙拽住轎夫,手下一時失了輕重,將轎夫拽得一個趔趄,轎子猛地晃了晃。

劉弘文差點撞到腦袋,頓時火起,怒道:“停轎!”

轎子將將落地,劉弘文便怒氣沖沖地掀簾而出,指著單青罵道:“大膽!光天化日竟想謀害本官!”

“大人誤會!”單青單膝跪地,抱拳道:“方才一時情急沖撞了大人,請大人見諒!”又連忙道明來意,“大人,按例月初就該發放兵馬營的糧餉和冬衣,如今月已過半,再拖下去營裡的弟兄們可就沒法過冬了!”

劉弘文冷笑一聲,“按例,這糧餉和冬衣早發下去了,你如今在這堵本官,意欲何為?”

單青焦聲道:“大人,兵馬營上下並未收到糧餉和冬衣,請大人明鑒!”

“沒收到?”劉弘文眯起眼,彎腰問:“你的意思是本官剋扣了你們那點糧餉,還是本官老糊塗了忘了給?”

“小人不敢。”單青不亢不卑,直言道:“只求大人給兵馬營一條生路。”

“生路?”劉弘文直起身子,一拂衣袖,冷聲道:“誰扣了你們的糧餉找誰求去,休要在這裡糾纏本官。”言罷,抬腿就往官署走去。

“大人!”單青霍然起身,眉間隱有怒意,高聲道:“那可是近百條人命,眼睜睜看著他們挨餓受凍,大人良心何安!”

“你大膽!”劉弘文轉身指向單青,道:“朝廷命官豈容你如此要挾汙衊!來人,給我打!”

衙役得令立即圍向單青,縱使單青會武,但雙拳難敵四手,加上身體虛弱,不多時便被踹翻在地。那些衙役更是下了狠手,拳腳相加,半點不留情。

魏狄見狀在桌上狠狠一拍,罵了句狗仗人勢的東西,隨後起身快步而去。薛鋮並未阻攔,結過賬後領著溯辭跟上他的步子。

那些衙役打得正起勁,劉弘文十分滿意地點點頭,正準備轉身離開,只聽一聲厲喝,正在圍毆單青的衙役頓時被擊飛!

劉弘文駭然後退一步,只見烏金的劍鞘橫掃,眨眼間便將那些衙役掀了個人仰馬翻。

魏狄彎腰扶起單青,問:“大兄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