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荀這裡憋了一肚子火, 祁振少不得又吃一頓數落,隨後派人盯著兵馬營的動靜。然而直到暮色四合,兵馬營與往常無異,沒有任何異動,甚至還忙活著搭造鑄兵器的爐子,令祁振詫異萬分。

又差人去城裡將今日出診的大夫打聽一圈,這才得知薛鋮大難不死。

“真是命大。”祁振沉著臉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很快做出決斷,“去知會弟兄們一聲, 今夜再入兵馬營,必須了結薛鋮!”

兵馬營內燈火通明,將士們連夜趕工忙碌。

薛鋮仍舊昏迷不醒, 溯辭坐在床前慢慢給他喂下一碗湯藥,拿帕子輕拭嘴角, 又探了探脈象,眉宇間憂色濃鬱。

即便如今解毒丹和血的藥效已完全發揮出來, 但薛鋮的情況並未好轉多少,想要徹底拔除餘毒,只怕真的得另尋他法。

沉思之際,屋門推開,徐冉端著清粥小菜入內, 溫聲喚她:“知道你沒胃口,弄了些清淡的來,多少吃一點。”一面說著一面放下託盤給溯辭遞筷子。

溯辭接過筷子, 對她露出一絲笑容,起身坐去桌邊慢慢喝粥。徐冉坐在她身側,一副不看她吃完決不罷休的模樣。

半碗粥下肚,溯辭突然抬頭問:“阿冉,你對西南熟悉,可曾聽說過有什麼名醫麼?”

徐冉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皺眉道:“西南這地方偏僻,又亂,像今日那個資歷深的老大夫倒是有,但所說有名號的名醫,還真沒聽說過。”

溯辭咬一口菜心,眉頭微蹙,嘆道:“這麼等下去也不是法子。”

她不敢保證薛鋮三天內一定能醒來,若醒是萬幸,若不能醒,也不能幹等三天。

“不如……”徐冉想了想,低聲提議道:“去黑市看看?”

“黑市?”溯辭不解。

“黑市魚龍混雜,但也有不少確實有本事的人,說不定會有什麼擅□□的人,能指點一二。”

溯辭立刻來了精神,直起身子道:“這倒是個法子!什麼時候去?要準備點什麼?”

徐冉指了指她的碗,“先把飯吃了。”

溯辭唔了一聲,風卷殘雲般把清粥小菜掃了個幹幹淨淨,而後正襟危坐,眼巴巴瞅著徐冉。

徐冉哭笑不得,說:“你先別急,黑市就在那兒又不會長腿跑了,今夜不是去的時候,等明兒夜裡吧。”

溯辭有些疑惑,然而仔細想想也明白了其中關節。

這場刺殺目的就是為了取薛鋮性命,段荀和祁振必然會緊盯兵馬營的情況,老大夫看診之事他們一查便知,很快就會知道薛鋮只是昏迷,這些人必會趁此機會再次來襲。

今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沉思之際,魏狄扣門而入,將傷藥和換用的棉布放在床邊,轉頭對溯辭和徐冉道:“鑄兵器的匠人已經請到了幾位,明日單青會繼續去城裡打聽,應該很快就能開工。”說著又看了眼昏迷的薛鋮,嘆道:“將軍如今這樣,商家的事……”

“商家必須盡快拉攏。”溯辭沉吟片刻,斬釘截鐵道:“鑄兵一事段荀必會再從中作梗,得在他們鬧得滿城風雨前拉攏商家,否則以商老爺的作風,很可能會對我們敬而遠之。”

“但將軍無法出面,商家會同意麼?”魏狄蹙起眉峰。

“拿將軍印去。”溯辭道:“只要徵西將軍的位置還穩當當地在這兒,就有足夠的分量。”

魏狄伸手捏了捏下頜,略思片刻,點頭道:“行,明日我去試試。”

徐冉:“我和你一起去,不論賀家或商家,我都更熟悉。”

魏狄看向溯辭,有些不大放心獨自留她在軍營。

看出他的憂慮,溯辭仰臉笑道:“我應付得來,你帶上阿冉,有個幫手也好。”

沒等魏狄做出決定,屋外頭突然傳來士兵高聲厲喝的嗓音:“什麼人?!”緊接著便是刀兵相接的清脆聲音。

三人心下一凜,齊齊看向屋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