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一行再如何驍勇, 畢竟以少敵多,起初趁人不妨尚可偷襲,待眾匪反應過來後,無可避免地陷入苦戰。

好在他們的目的在於拖延,並不求退敵。見時間差不多了,徐冉一個呼哨,但聞馬兒嘶鳴,得得馬蹄聲響起,院子中十數匹駿馬疾馳而出。

一行人紛紛上馬, 在眾匪怔愣之際殺出一條血路,絕塵而去。只餘徐冉的笑聲回蕩空中:“你們要的貨就在院子裡,有本事就去拿吧!”

眾匪面上有喜有疑, 幾個匪首對視一眼,立即命手下幾人去追徐冉, 自己則親自率人入院搜查,果然在院子的角落裡發現了那些貨箱。

然而當他們開啟箱子看見裡頭的碎石與幹草時, 眾匪勃然色變,為首的幾個大怒出手,將箱子一斬為二,怒道:“給我追!”

煙花信令在村落中升起,留守官道的土匪們見狀立即打起精神, 提著兵器準備攔路。馬背上的徐冉扭頭回望,不過一瞬便收回目光,高聲道:“咱們一鼓作氣, 沖過去!”

溯辭被薛鋮圈在懷中,看著徐冉飛揚的發梢,不免贊道:“徐姑娘真乃豪傑。”

薛鋮彎了彎唇角,高揚馬鞭,疾馳而去。

官道上被馬蹄驚起的塵土久久未息,伴隨著殘破的枯葉,隨風散開。

官道口蹲守的土匪們各執兵刃全神貫注地盯著道路盡頭,不多時,馬蹄聲遙遙傳來,棕黑的駿馬接二連三地出現在拐角處,徐冉一人當先,氣勢洶洶闖了過來。

眾匪一個激靈,立即招呼同伴拿上鈎鐮和繩索,準備將徐冉等人擊下馬。

徐冉遙遙看見人影,咧嘴一笑,抬起手比了個手勢,身後燕雲寨眾立即彎弓搭箭,人未至箭先發,頓時將前頭幾個土匪射了個對穿。

守在此地的人本就不多,更沒幾個主心骨,被徐冉先發制人這麼一嚇,立即露了怯。縱使後頭還有追兵,也擋不住這些人氣勢洶洶,不出片刻便被砍瓜切菜般收拾了個人仰馬翻。帶後面的土匪大部隊趕到時,徐冉已率人闖入涿州,逃之夭夭。

被擺了一道的眾匪恨得牙癢癢,不過片刻分頭離去,各自回寨準備商議如何治一治囂張狂妄的燕雲寨。

再說涿州境內,燕娘和魏狄順利和燕雲寨四當家謝枯碰頭,很快增添人手將貨物押往燕雲寨。燕娘到底不太放心徐冉,將始末告知謝枯後請他接應徐冉。

謝枯應下,隨後帶人前去接應,恰在半路遇上直奔如月鎮的徐冉一行。

“四哥!”徐冉驚喜地迎上前,道:“你怎麼來了?”

“燕娘放心不下你,讓我來接應。”謝枯的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薛鋮和溯辭身上,道:“這兩位是?”

“貴客。”徐冉沖謝枯擠擠眼,薛鋮和溯辭也向謝枯頷首。

謝枯沒有多問,領著一行人慢慢朝如月鎮行去。

“東西怎麼樣了?”徐冉和謝枯並肩而行,問道。

謝枯:“撥了人隨燕娘一道,應當無礙。”

徐冉點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謝枯聊起近日寨裡的事,薛鋮和溯辭跟在後頭,看著侃侃而談的二人,對視一眼,均沒有說話。

一行人在如月鎮暫時歇腳,休息一日後重新出發趕往燕雲寨。

燕雲寨地處涿州北面玉峰山中,群山環抱綠水穿流,山中多松柏,及時是初冬亦是滿山綠意。大大小小的村落珠玉般散落山巒之中,偶爾從村旁路過,村民認出徐冉還會笑吟吟地打招呼,道一句大當家好。

薛鋮一路看在眼裡,不免對燕雲寨更添幾分好奇。

翻過兩座山頭,穿過清溪,眼前有一面絕壁拔地而起,聳入雲端,絕壁正中有一線極窄的小道,僅有馬車寬。陽光在此割裂,巖壁上長滿青苔,濕滑黏膩,抬頭看去,在極高的地方似乎修出棧道,通向小道盡頭。

一行人在逼仄的山道上前行,徐冉回頭看了薛鋮一眼,道:“穿過這條道就是燕雲寨了。此路極險,上頭還有人駐守,易守難攻,這麼多年不知多少寨子想要這塊地,沒一個得手的。”

薛鋮由衷贊道:“憑此天險,徐大當家的確佔盡了地利。”

“地利?”徐冉笑了起來,“等進了寨子,你就知道我們燕雲寨,是天時地利人和佔齊咯!”

言談間,一行人先後出山道,陽光從頭頂傾灑而下,視野霍然開朗。絕壁之後乃是一片寬闊的谷地,往後依舊青山綿延,山勢趨於平緩。無數屋舍高低錯落,梯田盤山而上,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乍一眼看去,竟如世外桃源。

附近打魚而歸的村民看見徐冉,一面笑著向她問好,一面轉臉朝寨內吆喝:“大當家的回來咯!”

徐冉下馬而行,幾乎是被人擁簇著回到徐宅。寨中民風出人意料的淳樸,這一路走來,連溯辭手裡都多了不少蔬果臘肉,不知所措地攤手瞧向薛鋮。薛鋮失笑,替她拿了些重的,牽著她追上徐冉的步伐。

待到徐宅門口,卻見魏狄大步流星迎面而來,見到薛鋮與溯辭無恙,神色一鬆,喜笑顏開地上前道:“將軍!”

聽到這個稱謂,謝枯眉頭一皺,再次將薛鋮審視一番,又狐疑看向徐冉。徐冉輕咳一聲,吩咐燕娘:“燕娘,帶他們去安置吧。一路奔波辛苦,請三位稍事休息,晚上還有慶功宴呢。”

等薛鋮等人走遠,其餘人散去,徐冉這才對謝枯道:“勞煩四哥將各位叔伯爺爺請來虎賁堂吧。”

謝枯眼裡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虎賁堂,寨中非大事不得用,上一回虎賁堂議事還是徐冉父親被害、定下一任大當家人選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