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面上不顯,默默走到桌邊坐下,說:“你睡吧,我在這守著。”

徐冉眯起眼,又道:“這位兄臺,我自幼睡覺枕頭下都會墊把劍,如今我雖然有傷在身,但反應還是很迅速的。為了安全起見,請千萬不要接近我身側一丈之地。”

魏狄內心冷哼一聲,舉起手指道:“徐姑娘放心,我以我爹最寶貝的那隻畫眉鳥兒發誓,我對姑娘沒有半點興趣。”

徐冉嘴角一抽,立即倒在枕上,咬牙切齒道:“那就好!”

二人內心:瞧不起誰呢?!

一夜無話。

翌日,飽睡一宿的徐冉撐出一副已無大礙的模樣向他們三人辭行,感謝之話必不多說,末了還殷殷捧了溯辭的手,信誓旦旦說若有緣再見,必請她去家中做客。

臨走時還向溯辭換了張面具,大步流星而去。

魏狄捶了捶有些發酸的背,看著徐冉離去的方向,問:“將軍,今日啟程麼?”

薛鋮慢慢收回目光,點頭道:“歇了兩日,該出發了。再有四五日的行程就能到越州邊境,往後恐怕就沒有這般清閑了。”

再說徐冉。

辭別薛鋮等人後還沒走出多遠,她的步子就開始變得虛浮,腰腹傷口隱隱作痛,顯然方才精神奕奕的模樣乃是強撐。她咬著牙穩住步子,摸進客棧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裡,扶著牆撞入一戶人家宅院。

木門咿呀聲驟響,她反手將門關上,後背抵著木門大口喘息著,還不等她再邁開步子,屋內奔出一個青衫女子,見她如此狼狽模樣,驚呼道:“大當家!”

聽到熟悉的聲音,徐冉的心頓時落回實處,內裡強撐的一口氣卸去,整個人慢慢靠著門扉滑了下去。

“你受傷了?”青衫女子快步上前扶住徐冉,架著她慢慢往屋裡走去,聲音驚怒交加。

“燕娘。”徐冉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快、快去給我煮碗糖水來……”

燕孃的步子微微一滯,哭笑不得地問:“我說大當家的,你這究竟是受重傷了還是餓的啊?”

“我被魯大有那個小人埋伏中了一劍。”徐冉抬頭瞪她,“我從昨兒中午到現在都沒吃上飯,還來葵水了!這可是三重傷害,比受重傷厲害多了!”話到最後聲音又軟了下來,靠在燕娘肩上哎唷直叫喚:“不行了不行了,快快快,煮碗糖水來……”

燕娘無奈看她一眼,道:“你小點聲,隔壁還有人呢,一嚷嚷整條巷子人都知道你來天葵了。”

徐冉一副死人樣掛在她身上,沒了說話的力氣,只能哼哼兩聲以示不滿。

把徐冉放到榻上,燕娘扭頭直奔廚房,不多時便捧了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來,還十分貼心地加了個蛋。在榻上挺屍的徐冉聞見味兒掙紮著爬起身,也不怕燙,滋遛滋遛地把一碗糖水嘬了個幹淨,又倒頭在榻上躺了一刻鐘,頓時又精神奕奕地爬了起來。

“緩過來了?”燕娘問:“你的傷要不要緊?”

徐冉摸了摸腰側,想想還是道:“昨兒簡單處理了下,你這兒還有藥麼,我重新上藥。”

“有,上回你娘給的藥膏還沒用完,我去給你拿。”燕娘即刻起身去拿藥。

徐冉解開衣服,將棉布一層層拆下,看著那還混有血跡的布條,嘆息一句:“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燕娘拿著藥膏回來,蹲在她身前給她上藥,疑惑問道。

“這麼好的姑娘,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徐冉搖頭感慨。

燕娘深知她愛美人的秉性,無聲挑了挑眉,看在這猙獰劍傷的份上,忍住沒開口戳破她的幻想。

等到重新上藥包紮好後,徐冉恢複了一副凝重的表情,手指輕點膝頭,沉聲道:“燕娘,這件事恐怕沒法悄悄查了。魯大有他們怎麼看都不像是湊巧碰上了,搞不好已經有旁人盯上了那地方。”

燕娘同樣肅色問:“要不要派人把他們截下來?”

“截了一個保不齊還有旁人。”徐冉搖搖頭,沉思片刻後道:“你去通知分舵的人,讓他們在越州與我彙合。既然不能悄悄查,那就光明正大地搶吧。”

徐冉眉梢揚起,神采飛揚,“論打劫,我徐冉敢認第二,整個西南沒人敢當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