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面貌俊秀年紀不大的苗老闆不是別人,正是苗青瀾的阿兄苗青桑。他應對得體,話不說實,打得一手好太極,顯然是應酬的多了,越來越得心應手了。本來苗青桑就是個聰明人,酒桌上也留了心眼才不致讓人騙了大生意。

這位苗老闆只是於酒色一道上並不如何罷了,這點同他父親苗寶成是如出一轍。

不過到底是個年輕人,被人奉承幾句就當了真,還真當自個兒有多了不起了!若不是有個好爹,這偌大的生意也落不到他頭上!那個跟苗青桑敬酒的中年男子放下酒杯時冷笑。

別人如何作想他管不著。苗青桑醉眼朦朧地透過酒杯的遮掩將在座幾位的表情盡收眼底。

便是這時,房門被敲響,而後一個龜公走了進來將王大富放水放到旁邊廂房糾纏翠蓮姑娘而被人打傷的事說了一通。當時,屋內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商人仗著有幾個錢,在杭城不說橫著走也是無人敢招惹的,便氣憤了起來,一個個都氣沖沖地擼起袖子要往外沖。

唯獨苗青桑仍舊坐著搖晃酒杯,並無起身的意思。

他的眼睛可亮著呢。門口那兩個抱臂立於一旁笑眯眯地朝裡頭探頭探腦的不是他親愛的妹妹苗青瀾麼。哦,後面還跟著一個大鬍子。這兩人怎麼在這裡……不對不對,苗青桑晃了晃有點迷糊的腦袋,重點應該是——他阿妹怎的來了這等風月之地!

有一刻他是想要憤怒起身的,但是再一想又放下了。這兒可不是說話的地兒,要教訓

回府再說便是,這會兒可不能讓妹妹受到一點委屈。

想著,他終是搖搖晃晃地雙手撐著桌面,站了起來。

沖在前面的人本還想說他怎能如此,合作方出了事還不出去一起幫忙,這會兒看這人竟是站都站不穩了,想來便是跟著去了也不過一個戰五渣,不跟著也罷。於是乎,一大幫大老爺們咋咋呼呼地便都跟著離開了。

廂房裡此時只剩下苗青桑一個人。他重又坐了回去,笑容可掬地對著門口的苗青瀾招了招手。

知道躲不過去的苗青瀾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才整理了一下衣襟清清嗓子走了進去。她走到苗青桑身邊,便一把奪過他手中把玩的酒杯,露出憤怒的表情。

這一出倒打一耙倒是把苗青桑看得好氣又好笑。他還沒有說這個鬼丫頭偷偷換了男裝溜進花滿樓呢,倒是這丫頭先質問起他來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眯著眼笑了下。苗青桑並不好酒,在家便是喜慶節日時,也多是淺嘗輒止,少有似今日這般喝得滿臉通紅。苗青瀾畢竟不是對家中生意一無所知,是以也明白近日來阿兄身上擔子是重了些。

阿兄想必是想著趁現在,早日將此間事了,到時若是他們去了京都,他也好早日趕來。

——阿兄,你莫急。近日事多,千萬小心身子。

苗青桑的身子骨也並不比她好多事。只是她這番殷殷囑咐,怕是阿兄難能聽見了。若是這兒有紙筆也好,可偏偏這兒只有一桌杯盤狼藉。苗青瀾的大眼裡那一抹擔心卻是真真切切看進了苗青桑眼裡。

便是此時,一道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陸赫青說:“苗兄,瀾兒讓你行事不要急躁,穩妥些,身子要緊。”是了,陸赫青能聽見她的“聲音”,由他來轉達再好不過了。

“還是妹子好,曉得心疼阿兄!”苗青桑高興了,也不裝醉了,沒事人一般的站了起來,又問陸赫青他們如何會出現在這兒。

苗青瀾催著去那兒瞧瞧,陸赫青便也不囉嗦,長話短說將方才發生的所有事概括了一通說給了苗青桑。

“走吧,一道瞧瞧去!”苗青桑再次癱軟了下來,一副不勝酒力醉醺醺的靠在了陸赫青身上,意思不言而喻,讓他帶著人一道過去呢。

屋子裡聚集了許多人,裡三層外三層人將一間小小的廂房圍得水洩不通。花滿樓老鴇帶著幾個強壯的龜公在裡面,而王大富仍然暈乎乎地坐在地上,另一旁的翠蓮抱著琵琶面無表情地被幾個龜公包圍著。

而剛才那幾個吵著要來收拾人的中年男子,圍著王大富神情激動地在詢問著什麼,但王大富正暈著呢,哪能回答他們。

也虧得王大富原先便是醉了的,再被陸赫青那麼一摔,還沒暈過去便算不錯了,哪還有力氣再爭辯。

“王公子啊,我們翠蓮多有不便,今日頂多彈個小曲,旁的卻是不能的。您今日這一出,可是有些不地道了啊!”花滿樓背後勢力龐大,並不懼怕杭城大小勢力,多年來也鮮有人膽敢在此喧鬧。

是以,花滿樓老鴇說話便有些不客氣。從來都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從不會委屈了自己樓裡的姑娘。

“對不住,對不住!”剛還氣勢洶洶的幾人,這會兒見老鴇態度強硬,又想起花滿樓背後的力量,那一身醉意也都被嚇醒了。面對老鴇哪還硬的起來,忙不疊點頭道歉。“此事確實是王兄唐突了。媽媽您也知道,王兄稀罕翠蓮姑娘稀罕的緊,這不,醉了酒又聽到了翠蓮姑娘精湛的琴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