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不到我的話了嗎?

苗青瀾一聽到陸赫青的問話,原本神采熠熠的大眼睛裡忽然便迅速漫上了一層水汽,她只是看著他,看著這張鬍子拉碴面向粗獷的臉。無疑,他有一雙漂亮的鳳眼,墨色的瞳孔,斜眉入鬢,令他這一雙眼睛顯得炯炯有神。

此刻,這雙眼睛裡清楚地倒映出她的此時慘兮兮可憐巴巴的模樣,也同樣將他的不安和擔憂顯露了出來

——你聽不到我說話了嗎?

苗青瀾定定地看著他,眼裡的孤單落寞愈加明顯。她又問了一句,但是顯然如同她之前在心裡猜想的那般——陸赫青真的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她又要回到過去那樣的啞巴生活了嗎?

“你到底怎麼了啊?有事就說啊!”見苗青瀾只看著他默默流淚並不說話,陸赫青也急了。他本來就夠擔心的了,這會兒苗青瀾還只哭不說話,他完全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也還是不清楚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赫青急得抓耳撓腮的,也還是什麼法子都沒有。只得巴巴地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怎麼了呀?女孩子就是麻煩,只知道哭,都不曉得說清楚!”話到最後,他竟下意識的帶上了絲絲委屈。

這倒是不假,原本都是好好的,突然苗青瀾便哭了,這一變故使得他心裡莫名委屈了幾分。

分明地看清了陸赫青眼中的擔憂和無措,苗青瀾才漸漸地止了哭聲,抽抽搭搭地低下頭。她心中

也是明白的,這根本與陸赫青無關,他不過是個無辜的被遷怒的物件。

她止了哭聲,淚眼朦朧的看著陸赫青,眼裡有委屈有難受,更多的卻是難言的孤寂。她一著急便張了張嘴,突然想起自己並不能說話才悶悶地合上了嘴巴。

那樣子瞧上去卻是有些可笑了。

陸赫青雖不知曉她想要表達什麼,卻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無用。他看著小姑娘哭得紅通通的小臉,心裡歡喜地不行卻不點破。滿心歡喜地上前將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姑娘抱進懷裡,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安慰。

待懷裡的小姑娘真正安靜下來後,陸赫青才慢慢地放開她,問她:“心裡可好受些了?”他笑了一聲,小姑娘的情緒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苗青瀾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她也是想明白了,聽不見便聽不見吧,又能如何?不過是同之前一般罷了,再壞還能壞過以前的日子不成。再者說了,陸赫青何等身份,此番來杭是為祭祖,兼帶討個媳婦回去的,也待不了多久的。

她又在妄想什麼。

苗青瀾自嘲。

自我排解罷,苗青瀾揚起笑臉,一手攤平掌心朝上,一手伸出兩根青蔥似的手指,前後擺動做出走路的動作來。這意思只要不笨,都看得懂:她該回家了。

她挑起眉,臉上是燦爛的笑意,彷彿之前的無措哭鬧統統都是幻覺一般。

陸赫青自然不傻,他一瞧便知,且這會兒苗青瀾雖然精神無異,但到底是受了病的。即便是吃了藥,也該是好好在家將養才是。

他抖了抖鬍子,道了一句“得罪了”,便將苗青瀾抱在懷裡,躍上樹梢飛快地苗府趕去。

將苗青瀾送進她的院子後,陸赫青目送著她進了房,又巴巴地跑到她屋頂,巴巴地蹲在瓦片上久久不曾離去。他幾次三番尋苗青瀾,意欲何為他自己是曉得的,縱然她無法開口,但他卻是非常之心悅她,總想著將她帶在身邊,如若不然便渾身不自在。

眼看著回京之期將至,可是他的小媳婦卻還沒能搞定。這可如何是好?陸赫青蹲在屋頂,對著幾片青瓦望眼欲穿,他是必然要將這小啞巴帶回去的。可是怎樣才能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