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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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天都黑透了,苗青瀾赤腳走出船艙,看著天空中繁星密佈弦月皎潔,心裡不由擔心起來。不知青鸞是否發現她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此刻家中會是何等狀況?
阿孃若是曉得她不見了,定是又要將自己個兒關在房中抹淚了。阿爹身上要忙太多事,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若是因為她來回奔波勞心勞力的,那便是她的不是了。阿兄……她磕破點皮他都要心疼上半天,這回怕是闔府上下都要被鬧一番了。
苗青瀾想著想著,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有個妹控的兄長,有時候未必那麼美了。
望著天憂愁地嘆了口氣,才攏了攏身上披著的長衫轉身回了房。伴著濤聲,睡在慢悠悠搖晃著的船山,苗青瀾一如前幾晚的並未睡回去。她倒也不擔心,反正這船便是要去杭城的,到杭城也就這兩日了。
給自己鬆鬆挽了發,苗青瀾用過早食後,又興沖沖地扒著欄杆往外瞧探。一浪翻過一浪後,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朝陸赫青房中走去。
此時正是陸赫青用藥的時辰,苗青瀾甩甩袖子慢騰騰地走著,恰巧小廝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也往那兒去。苗青瀾忙揚著嘴角跟在了後面。
“公子,該用藥了!”家寶單手推開門,將藥送到了陸赫青的床頭,“苗姑娘又來了。”這是提醒陸赫青,苗青瀾這個小啞巴就跟在身後。
陸赫青翻了個白眼,反正他有鬍子遮臉,裝沒聽見便是,於是打個哈欠假裝沒睡醒。他心裡小九九打得啪啪響,但由於躺著還有家寶擋了一半的緣故,視野受限的陸赫青便沒能及時發現跟在一旁眉眼彎彎心情愉悅的苗青瀾。
從進門開始,苗青瀾便一直跟在家寶身後。是以陸赫青那不配合的模樣倒是被她瞧了個一清二楚。她又笑起來,覺得這樣的陸赫青實在有趣,同他粗狂的外表竟是全然不同!說出去怕也不會有人信,堂堂鎮南大將軍,竟是個怕喝藥的!
掩了臉上笑意,她便朝家寶伸出手,跟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胡兄,該喝藥了。
她說。
乍一聽到苗青瀾的聲音,陸赫青竟是不自覺整個人都僵了僵。他此刻能將苗青瀾的聲音“聽”得這般清楚,怕是這促狹妮子就在他房裡吧。他絕望地抬起手捂住臉,隱約覺得眼角似有晶瑩水潤之物,可再一擦吧,又分明沒有。
這簡直是……陸赫青默默地扯過被子蓋住臉。
遮住臉了?這怎麼行!苗青瀾瞥了眼自己手上端著的碗,又看了看蓋著被子裝不存在的陸赫青,忍不住還是笑了出來。他這樣大隻的一個大將軍,竟還怕喝苦藥,單只這樣也便罷了,偏偏他還會扯被子遮羞呢!
——鬍子將軍,還是喝藥吧。別躲了,衾被太小遮不住您。
她笑著“說”完,便將藥擱下,繞了個圈跑到屏風另一頭,擺弄起桌上的書簡來。在裡頭挑挑揀揀了好半晌,才找出感興趣的幾卷山河志來。等她抱著書簡再回來時,陶碗裡已然空了。
苗青瀾瞥了眼床頭那盆蔫蔫一息的蘭花一眼,瞭然地勾勾嘴角。並沒再多說什麼,免得當真將人得罪的狠了。
真是白白糟蹋了一盆蘭花。
取了幾顆蜜餞給他,她便轉身去了一旁的榻上,抱著書簡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代雖說男女大防並不若前朝那般,但到底還是存在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易找人閑話,但這兒一個暈船暈得起不來的,一個又藏了旁的心思的弱女子。
至於苗青瀾為何喜歡待在這兒,卻是因為整條船上,只有陸赫青能聽見她心裡的聲音。十年了,因為口不能言的緣故,她已甚少同人交流說道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能陪她說話 的,她自然願意同他多說說話。
再有二三日的光景,船便到杭城了。屆時她自然也是要回府的,自然不方便再同他們一道。想來,能如此暢快的“說話”的光景,也只剩下這二三日了吧。想著想著,苗青瀾便嘆了口氣,隱隱的,心裡還有些難過。
不管是侯爺夫婦還是幾個下人,更甚至這個別扭的大鬍子將軍,他們都用最真誠的態度對待她,並未因她是個啞巴而輕視於她。何況還有個能與她“說話聊天”的大將軍。如此說來,這短短幾日光景,竟當真是自她無法說話以來,過得最舒心的幾日。
“苗青瀾,你在發什麼呆?”正想著呢,忽然一道毫不客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竟是陸赫青!
此刻,他不再如前幾日一般病歪歪地倒在床上了,他坐了起來。身板挺直,整個人看上去也極為精神,彷彿一刻鐘前那個孱弱的人不是他一般。此時他正雙目深沉地盯著她,透著一股淩厲和兇狠。
——幹、幹什麼?
苗青瀾被盯得發毛,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悄悄地移開了視線。
“躲什麼躲!”見苗青瀾似受了驚的小獸一般急急忙忙地躲開他視線,好像他會吃了她一般。那眼裡的畏懼令他莫名地煩躁起來,再出口的話語氣便十分不友好了。
苗青瀾心想,便是你如今能坐起來了,也改不了你是個病弱的事實,我怕你作甚。如此這般不敢接他視線,好像便是她怕了他一般!
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