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抽動著嘴角的侯夫人率先打破了震驚不可思議的沉悶,拉著苗青瀾左看右看,眼神裡透出的歡喜如何都遮掩不住。“姑娘啊,你今年多大了?及笄了嗎?喲,瞧著這身量似乎還有些小了,可曾婚配?”她似乎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異樣,仍是喜滋滋地拉著苗青瀾說個不停。

“娘,您真的嚇到她了!”再次開口的陸赫青頗為無奈。若非大鬍子遮了臉,他臉上那種沉痛無奈的表情必是要表露無遺的。

侯夫人聞言,拉著沉默不語的苗青瀾無措地上下打量,又問跟在身旁的陸侯爺,“侯爺,您看出來了嗎?”她問的自然是苗青瀾有否被嚇到一事。

雖然對這安安靜靜的小姑娘確實表現得熱情了點,但若說嚇到,當真沒到那份上吧。

“沒有。”陸侯爺木著臉回答。

“我看也是。”侯夫人點點頭,不再理會一旁虎視眈眈的陸赫青,笑著對陸侯爺道,“當初我是想女兒想得緊,不曾想卻生出了幾個魔王。哎,如今我見著苗姑娘可是覺著歡喜得很,苗姑娘和我實在是投緣啊!”說著,還用餘光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雖然極為隱晦,但深知自己母親是何種脾性的陸赫青卻早在侯夫人紅光滿面的拉著苗青瀾說個不停時便預見到了這一瞥,此時果然收到,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您如今還能再把我塞回去不成?”

“……”侯夫人並未理會他,她現下是見著苗青瀾這軟軟小小的樣子,心裡疼愛地不行,真想馬上便命船返航,將這可人疼的小姑娘領回家去養著。

再長大些正好配了自家小子……那便太美了!

她等著小姑娘的回答,可是眼前這小姑娘未免太安靜了些,只張著大眼睛瞧著她,卻並不說話。

等等,之前好像兒子說了什麼很了不得的話——

他是叫這嬌軟的小姑娘作小啞巴罷?莫不是當真是個啞巴?可是再一想也不對啊,若是這姑娘不能說話,他們是如何交流的?侯夫人疑惑地看向陸侯爺,後者回她一個“我也不曉得”的嚴肅眼神。

好吧。

“你……”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這艱難的狀況。

幸而,苗青瀾見多了這樣的情狀,便善解人意地朝侯爺夫婦行了一個禮,她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搖了搖手。表示自己不能說話。

瞧明白了的侯夫人原本眼裡明亮的光芒瞬間便暗淡了下去,不過拉著苗青瀾的手卻也一直沒松開。顯然是還作著什麼打算,不想作罷。

苗青瀾錯愕地搖了搖侯夫人的手,疑惑地看向她,大大的眼睛彷彿是在詢問侯夫人還有何事未弄明白。

她雖然還未及笄,但家中卻是早早便為她相看了。好些個夫人初初見到她的時候,都一臉歡喜地拉著自己說著諸如歡喜啊討喜之類的誇贊之詞,但是一聽到她明確表明自己是個啞巴之後,她們面上的喜意便淡了。

雖然還是笑著,但極明顯這笑已帶了迴避的意味,僅僅只是沖著苗父的財富和名聲而去。

見的多了,苗青瀾再不曉事,偏生她又是個敏感聰慧的,對此自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面前這位侯夫人顯見著也是為那個大鬍子男子著急婚事,更是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只是……在聽得她是個啞巴之後的反應,怎會如此不同?

這滿心滿眼的滿意和竊喜是怎麼回事?

莫名的升起危機感,苗青瀾悄悄後退了半步。

若非侯夫人抓得緊,她必是要搶過手背到身後躲著去的。

終於,在“氣若遊絲”的陸赫青猛翻白眼的解救下,侯爺夫婦終於確信,這姑娘確實是個啞巴,不過不是天生的,是被火燻的。

對於杭城苗家,侯爺卻是知道一些的。苗寶成苗大爺早年跑商,便是靠著這點跑商賺得的錢培養出了一個才識尚可的二爺苗寶山。因此,功成名就的苗寶山很看重自家這位富甲一方的親大哥。

只可惜,做了幾年官的苗寶山開始膨脹了,再加上家裡那位不能容人的夫人的枕邊風吹吹,苗寶山對待兄長苗寶成的態度便有了很大的變化。而他娶的那個郡守千金不僅度量小,為人也很是刻薄。

士農工商,兄弟倆社會地位懸殊,可想而知苗寶山一家對兄長一家是不會有什麼好的,更可況苗寶成的小女兒還是個啞巴,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現成藉口!

那個苗寶山,如今看似官運亨通,但陸侯爺卻清楚地看到這白眼狼一家,日後必定討不得好。

那麼,眼前這個小姑娘,想來便是苗家二姑娘苗青瀾了。

陸侯爺看著始終淡笑,並未因自己口不能言而有絲毫自卑,且行止有度,頗有大家風範的苗青瀾,心裡暗暗點頭:此女著實不錯!

若是為青兒聘她為妻,想必日後侯府裡會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