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三百餘人的盜賊困擾了高彪兩個多月,多次調縣兵、徵縣中勇士擊之,皆不能勝,而在周澈所部的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高彪目瞪口呆,頌讚不已。周澈一笑了之。

停留一晚,再行五十里,到濟陽。濟陽縣裡的賊寇亦不多,也是二三百人,不過這股賊寇卻打下了縣城,盤踞城中。周澈令何儀先攻,自帶主力助陣,經過西華的血戰,打這麼一個縣城、數百敵人不費吹灰之力,又是一戰而克。

剿滅了這兩縣的寇賊,略作整頓,渡過黃河北上,行不多遠便是長垣。長垣沒有賊寇,縣令迎出城外,當天就築營此地。

從平輿出來,行至此地,連過了兩個郡國,行程近五百里,再往前十餘里便是東郡了。

長垣是陳留郡最北邊的一個縣,到了這裡,離東郡就不遠了,再前行十餘里,前有一條河道擋路,此乃濮水。濮水,又稱濮渠水,其流域在春秋時為衛國之地。春秋之時,鄭衛之音,淫靡放縱,故《禮記》雲:“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這個“濮”說的就是“濮水”。

渡過濮水,再行不到兩裡,就是東郡境。

到了濮水南岸,周澈沒有馬上麾軍渡河,而是令慶鋒、韋強、何儀諸將做渡河的準備,同時帶了荀攸、黃蓋、典韋、周倉、陳到諸人以及原勤、左桓等親衛先從橋上輕騎過河,前去對岸。過河兩裡入東郡界,再行半里,前邊是一個鄉邑,未入鄉中,遠遠的就看到一座佔地甚廣,高大堅固的莊子聳立在原野之中。此地名為韋鄉,是東郡黃巾最外圍的一個據點。

韋鄉這個地方,歷史悠久,古為豕韋氏國,其國君乃是顓頊之後,受夏王少康之所封,夏末,成湯伐夏,從內黃之郼亳出兵,首先滅掉的就是夏之盟友豕韋國,《詩經商頌長髮》裡說“韋顧既伐,昆吾夏桀”,“韋”就是豕韋,也即今之韋鄉。商湯滅掉了豕韋,又滅了顧國,先佔據了今之河南北部,接著又南下滅掉了在今之潁陰附近的昆吾之國,最後滅掉了夏朝。

韋鄉今屬白馬縣。

本朝先帝年間,白馬出過一個有名的縣令,即白馬令李雲,忠言上諫,抨擊閹宦,“露布上書,移副三府”。給天子的上書通常是密封的,“露布”就是不密封,沿途誰都能看,書未到洛陽而天下已知,引得桓帝大怒,把他抓到黃門北寺獄裡,陳蕃等救之不得,最終死在獄中。

周澈等駐馬鄉外,遙望鄉中的莊子。與其說是個莊園,不如說是塢堡,四周高牆厚壁,深溝圍繞,前有哨棚。莊牆很寬,上有持矛戟的甲士守衛,牆角有望樓,莊內一座峭然聳立的碉閣,自下而上逐層收斂,下寬上窄,差不多得有六七層,數丈之高,樓中每層都有武士,俯瞰莊外,離得遠看不太清楚,但可以隱約看到他們的手中似乎都端有東西,應是弓弩之類。

周澈揚鞭指之,說道:“未嘗聞韋鄉有豪強大家,這座塢壁佔地不小,深溝高壘,屋宇重重,壁壘森嚴,想來應是東郡黃巾築造成的,以阻我之攻伐。”

黃蓋點頭同意,說道:“觀其溝牆,色尚輕鮮,應是才築成不久。”觀望莊園的大小,默算了片刻,接著說道,“觀此莊大小,莊中足能容千人之眾,若儲谷糧,少說夠千人吃上兩年。”

荀攸嘿然,說道:“千人之眾,兩年之糧,這般看來,這韋鄉之賊是想與我軍久持了。”

“咱們去近處看看。”周澈打馬而行,馳入鄉中。

鄉里的路和官道不能比,很窄,而且坎坷不平,馬奔行在上邊,塵土飛揚,很是顛簸。鄉路兩邊是桑樹,稀稀拉拉的,樹外是田野,田中一人也無,只有一片片東倒西歪的麥子。此時初夏,麥子不低了,騎馬行於其上或者尚可,但若步行,被麥絆腿,恐怕走不快。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周澈便馳行,便觀望四周,心道:“鄉路狹窄,田中有麥,而莊園高固,外有深溝,且壁壘森嚴,此仗不能硬打。”路窄、田有麥,不利大部隊展開進攻,而莊外又有深溝,牆且高,碉樓上又有弓弩手,這些更加大了強攻的難度。荀攸、黃蓋也想到了這點,荀攸蹙眉說道:“這莊外的地形對我部不利啊。”

陳到轉馬馳下鄉路,縱馬在田中來回奔行了一陣,回到路上,追上週澈,說道:“主公,賊兵在田裡挖了很多溝道,剛才差點絆倒我的馬。”

田中有麥子本就不利於行,再加上溝道,這就更難展開大規模的進攻了。

周澈望著遠處的莊子,若有所思,說道:“賊兵準備得很充分啊,公達,看來你說對了,他們就是想與我軍在此地相拒久持。”

周倉問道:“那該怎麼辦?”

周澈見離莊子不是太遠了,勒馬停住,遠遠觀之,此時近了,看得清楚,牆上的守卒披甲執銳,碉樓上的武士也的確都是拿著弓弩。莊子裡的守卒早就發現了周澈一行,甲士如臨大敵,武士持滿以待,望樓和碉樓上的鼓手驚惶敲鼓,莊中鬧成一團。

一個可能是小帥的頭目披甲登上莊牆,手搭涼棚,向這邊望來。

荀攸望之多時,說道:“就像公覆方才所說,這莊子不小,足能容納千人,觀其牆上、碉樓上的守卒數量,莊中之賊沒有千人也有八百,但如此之眾卻都龜縮莊中,竟沒有放出一人在莊外。這莊中守賊的渠帥也忒膽小了點。”

方悅說道:“可不是麼?見咱們來了,他們只擊鼓示警,卻仍舊無一人出莊,的確膽小如鼠。”

周澈一行加上親兵也只有數十騎,這要換了是周澈在莊中守衛,他早就派勇士出來急擊了,而莊中鬧騰到現在卻依舊無人出來,這莊中的守將要麼是謹慎過頭,要麼是膽小過人。

莊中既無人出來,周澈也不急著回去,便騎在馬上,立在道中,細細觀瞧莊中的守備措施,望之良久,見牆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小帥、頭目之類,心知該到回去的時候了,笑問荀攸、西這次,說道:“公覆、公達,觀望賊莊多時,已略知賊之守備,你兩人可有攻莊之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