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偉又替他點上薪燭,笑道:“澈君怕就快回來了,童君先在屋裡休息會兒,俺去準備酒菜。”

童淵將他送出門外,看著他遠去前院,又再轉望後院裡屹立在風雪中的大榆樹和牆角邊兒的犴獄,並及對面的一排單間,心道:“平時若是尋常客人來投,想來便都是住在對面了。我卻不知何德何能,竟被澈君邀請同屋居住。……,那被關的武柏也是可憐,只因一時之錯便被囚繫兩月有餘,如今天寒地冷,也不知在那獄中怎樣受罪呢!”

他又轉念想起與周澈在路上的交談,暗道:“周君表面上看溫文爾雅,十分和善好客,雖為鄉野小吏,儼然名門士子,待人如春風拂面,我早前還想果然不愧是周家子弟,但今時看他整治罪犯的手段,卻分明是如猛虎鷹隼,走的是偏向霸道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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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淵為人驍果,貌不驚人的相貌下實有雄壯的膽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冬寇漸多”的情況下,孤身一人走遠路,所以對周澈的“霸道手段”非但沒有反感,反而有惺惺相惜之意。他扶著門框,看著風雪如晦,聽著前院雞鳴不已,想道:“如今天下不太平,遠的不說,只近日我仗劍獨行,數百里間,無論冀、兗、豫,在諸多的郡縣中多見豪右跋扈橫行,黔首無立錐之地,盜賊四起,世風日下。當此形勢下,正該用嚴刑重典。”

一陣風吹來,刺骨透寒,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不再去想,忙避入屋內,將屋門掩住,就著薪燭那跳躍的火光,先用熱水拍了拍早被凍僵的臉頰,再坐到床上,脫去鞋襪,泡腳去寒。將近被凍得麻木的腳被熱水一泡,先是毫無感覺,緊接著一陣刺疼,慢慢地暖意上來,順著腳脖子傳到腿上,渾身都是暖洋洋的。他不覺愜意地閉上眼,嘆了口氣。

正泡得舒服,隱約聽到前院似有馬嘶。他睜開了眼,側耳細聽,卻只聞門外呼嘯的風聲,心道:“莫不是周君回來了?”正拿不準,想著要不要擦腳出外相迎,有兩三個人說話的片段漸漸從遠及近,透過風雪、門扉傳入屋內。他這下確定無疑,必是荀貞歸來,急忙拿了抹布擦腳,一隻腳還沒擦完,聽見有人在外敲了兩下門,笑問道:“童君泡好腳了麼?”

可不正是周澈的聲音?

童淵忙道:“好了,好了。”

“吱呀”一聲,外邊的門被推開。童淵抬眼去看,見周澈大步走了進來,後有兩人跟隨,一個黃忠、一個黃敘。三人直接從外室來入了裡屋。

童淵是客人,身為客人,在主人的臥室裡,不但沒有迎接主人,更在主人的面前擦腳,這是很失禮的行為。他再有雄膽,卻頓時漲紅了臉,手忙腳亂之下,險些把木盤踢翻,顧不上再去擦腳,便要站起來行禮。

周澈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按住,笑道:“地上冷,不穿鞋怎麼行?”

童淵有心掙開,但一則周君手勁很大,二來他也總不能用強,只好連連道歉:“失禮失禮!”

周澈哈哈大笑:“君為客人,我為主人。今君來舍中,不能把你招待好才是我的失禮,你的失禮從何而來?”

童淵趕了一天的路,雖然外邊穿的有蓑衣,裡邊的衣服也早就溼了。周澈將手收回,扭頭吩咐韋強:“阿強,童君的衣服溼了,你去那邊的竹籠裡拿件我的衣服,……,噢,不,拿件阿虎的衣服過來,請童君換上。”看了看放在床外盆邊的鞋,又道,“鞋子也拿一雙來。”

——童淵甚是感動,連聲說道:“這怎麼使得,這怎麼使得!”

“我與君雖路上偶遇,但一見如故。君不辭路遠,仗劍獨行,擊殺寇賊如殺雞耳,又真壯士也。你今來到我橫路亭,我身為主人,若不能好好地招待你,話傳出去,豈不令天下的豪桀、名士以為我汝南無人,以為我周氏不識英雄麼?”

周澈的這一番話明顯是“抬舉”,但他說的好聽,兼之又拿出了“周氏”這個招牌,饒是童淵自愧,卻也聽得十分高興。

等韋強將衣、鞋拿來,周澈又親自動手,幫他換衣穿鞋。

周澈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得自然而然,毫無半點作偽之色,童淵雖然不知他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會受到這樣熱情周到的照顧,但卻已實在不能不感激涕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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