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歌以詠志(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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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回到岐陽裡,剛進家門,正與女婢戚繡繡說話,有人來找。
院門沒有關,只是虛掩著,來人很守禮,敲了兩下門,沒有進來,在外等候。
周澈迎出去,見這人年約二十五六,身材長大,相貌秀美,穿著一襲黑衣,未近及前,先聞墨香。周澈暗想了一會,根據原周澈的記憶此人名喚周湧,字伯濤。
“伯濤兄?你怎麼來了?”周澈又奇又喜。周湧是嫡系長房的分支,兩人雖同里居住,又有同族情分,但一向來見面的機會不多。他說道:“你可真是個稀客!上次我回來,去你家拜見族父,剛好你們去了許縣,沒能見著。……,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澈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但見到周湧,忍不住話多了起來。
周湧喜好收集墨硯和一些古玩,從十三四歲起,就開始收集,此時周澈來到他的近前,這墨味越發襲人了。不過,雖然襲人,並不濃,而這墨味是清淡宜人,配上如水的涼風吹過,香味飄散,使人恍惚如在早春二月。他年紀雖然比周澈大,但輩分比周澈小,執禮甚恭,作揖行禮,答道:“三叔。我回來快半個月了。”
“還站在門口作甚?快進院來!”
“三叔,侄就不進去了。今天來,是奉了家君之命,聽說三叔回來了,家君想見你一見。”
“我這剛進家門,族父就知道我回來了?”
周澈話音未落,回想起來剛才進岐陽裡的時候,在巷子裡碰見了周湧家的一個小婢,可能就是那個小婢給周乘說的。如今安城周氏族中,周乘的威望最高,他有召,不能不去。周澈爽快地應道:“好。等我換過衣服,就立刻去拜見族父。”
他穿的還是亭部打扮,這樣就去見周乘未免太過失禮。請周湧稍等,他去到後院屋中,換了一身方領的儒服出來,並破天荒地戴上了章甫冠,且脫下了穿了兩個月的麻履,換上了絲履。
麻履很便宜,是窮人們穿的,周澈既下到地方任職亭部,自然要平易近人,所以在亭部中他從來都是隻穿麻履。絲履就很昂貴了,周澈家饒有家財,也只有兩三雙絲履而已。為了拜見周乘,特地換上這一身行頭,他倒並非為了炫耀,主要是為表示尊重之意。
“好了,咱們走吧。”
周湧卻沒有動,示意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耳邊,微笑著說道:“三叔,你忘了加幘。”
前漢戴冠不加幘,本朝習俗,戴冠要加幘,幘耳的長短與冠相稱。周澈撫額,失笑說道:“聞族父相召,一時心急,竟將幘巾忘了!……,伯濤,你再等我片刻,馬上就好。”提起寬大的儒服,回到後院,不多時,加了幘巾出來,遠遠的就對周湧笑道,“如何了?”
“人要衣裝”。周澈的底子本不差,周氏的基因好,岐陽裡諸周皆相貌堂堂,他原先穿戴亭部的衣飾時已然不俗,此時換了長衣博袖的儒服,腰間束帶,高冠絲履,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周湧是個穩重人,沒有接話,只是笑了笑,說道:“三叔既裝束停當,便請隨小侄走吧。”
……
從周澈家出來,走不多遠,就是周湧家,進入院內,登堂入室。
屋室不太大,窗明几淨,一個老者坐在榻上,面向屋門、背對窗戶,正臨著案几在寫字,可能眼神不是太好了,伏著頭,離案几很近,聽到腳步聲響,抬起了臉,容顏蒼老,鬍鬚稀疏。
周澈表現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在門檻處,一絲不苟地提起衣角,跪拜俯首,口中說道:“周澈拜見大人。”
這老者就是周乘,他放下毛筆,揉了揉眼睛,和氣地說道:“皓粼來了?起來吧。”
周澈沒有就此起身,而是再拜稽首,說道:“澈今天受縣君之召,未時方到縣裡,剛從官寺回來,正準備來拜見大人,即蒙大人召喚。……,請恕罪!”
“自家子侄,不必如此。你起來吧。……,伯濤,拿榻來,給皓粼坐。”
周澈是族叔,所以他下拜的時候,周湧也跟著下拜了,聞言起身,拿了一個坐塌過來,請周澈坐上,自己侍立一側。
一個婢女捧著漆盤進來,彎著腰,奉上溫湯。完了後,又倒退著小步退出。等她出去後,周乘問道:“你今日歸家,是因受縣君之召麼?”
“是的。”
“縣君召你何事?”
“澈在橫路,略微做了點事,很慚愧,被縣君知道了,故此召我相見。”
“你在橫路做的事,我也聽聞了。這幾天縣中都快傳遍了,都說你不墜我周家高名。我今召你來,也正是為了此事。……,縣君都對你說什麼了?”
“縣君以仇季智比我,以王渙自居,說不欲使其專美在前,有意擢我為門下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