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讓食與卒同甘苦 夜襲親臨共赴險(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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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換個別人用這等態度對桓玄說話,韋強、李鐘有城府,他兩人或許能忍下不快,任義肯定要怒形於色了。然而面對文瀚,他們幾人卻全都生不起氣來,倒不是因為文瀚士族土豪子弟的身份,而是文瀚的舉動十分自然,如行雲流水,既看不出有蔑視的意思,也看不出侮辱的成分,就好像他本就該這麼說、這麼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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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貌美如春華的男子,用一種隨意自在的態度來與你說話,誰又能生得起氣來呢?
桓玄忖思想道:“或許是因為他身上這種....就如主公說的那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天然乾淨讓我發覺自己實在是一個汙濁的人吧!”
文瀚殺了一天敵,衣上、臉上、手上全是血汙、泥漬,髒得很。
他隨隨便便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拿了個胡餅,就著肉羹往嘴裡塞。
袁堯看不下去了,說道:“文君,你好歹總是洗下手再吃,血、泥都沾到胡餅上了去了!你也能吃得下去?”
文瀚不以為意,只當沒聽見,依舊狼吞虎嚥。
桓玄瞧見此景,不覺笑了一笑,但很快,他就收起笑容,拄著環首刀站起了身,往城頭兩邊觀望。
暮色漸深,絡繹不絕的壯勇從城下上來,給守卒送飯,飯香沖淡了血腥。白晝的嘈雜和喊殺聲沉靜下來,晚風從遠處帶來了積雪融化後泥土、春苗的氣息。醫曹的吏員們帶著另一批壯勇,把陣亡的守卒屍體搬下城。搬完了屍體,檢查傷員。重傷、不能再戰的也搬到城下去,輕傷還能再戰的,則給他們包紮傷口。
奮戰了一整天,郡兵們疲勞不堪,或者握著兵器坐在地上,或者乾脆仰面躺倒,整個城頭上亂糟糟一片。壯勇們把飯食放到他們面前,因為太累,居然好多人都懶得起來吃。有的四處亂看,碰上桓玄的視線,忙站起來行軍禮,桓玄微笑著向他們點頭示意。
守城兩天一夜,桓玄沒下過一次城頭,與敵人交戰時每次都身先士卒,加上此前的威名和戰功,讓他很快就得到了守卒的敬重。
儘管對守卒的表現不太滿意,可桓玄也知,一群沒上過戰場計程車卒能在強敵壓境的情況下牢牢守城不失已經難得,也無法再苛責他們,因也不吝對他們露出笑容。
“建博、仲銳、老邢、阿任,這四桶牛肉羹,吾等已經吃過了,剩下的分給守卒和部曲吧。”
周家門下的那數百賓客,除了韋強、慶鋒等親衛外,大部分都沒有參與這兩天的守城戰。
這不是因為他藏私,而是因為周家門下的賓客訓練有素,並且多是遊俠,個人武力出眾,只用來守城未免大材小用,最適合發揮他們作用的地方不是城頭,而是野外。
從守城初起,他就已經決定:用郡兵守城,用周氏賓客進攻。
昨天,黃巾軍初來乍到時,他帶著周氏的賓客們施行了一次算是成功的進攻,大大鼓舞了守卒計程車氣。今晚,又到了他門下賓客出擊的時候了。
他扭臉往城下望了望,城外的黃巾軍也開飯了,陣中升起了一縷縷的炊煙。
桓玄心道:“昨天一戰,賓客部曲傷亡十餘。相比昨天,不管排兵佈陣,抑或兵卒們在戰場上的彼此配合,黃巾軍都有了提高。並且,士卒的數量也增加了許多。今晚的出擊,也不知會再傷亡多少賓客部曲?”
周氏門下數百賓客得之不易,哪怕死傷一個,他都會感到肉疼,這是主公保留的最後精銳啊!然而正如他當日對安成令說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平輿若是失陷,別說賓客,連他自家的性命也難保,什麼都沒了,還怎麼報效主公。在這個時候,再肉疼、再可惜也只能忍住。
他望了會兒城下,轉回頭,卻見李鍾、韋強、慶鋒、任義四人還留在原地沒動。他蹙眉說道:“怎麼還不去?”
韋強心疼桓玄累了一天,一臉不樂意,說道:“這肉羹、胡餅是縣中大姓專門獻給君吃的。賓客、守卒自有飯食。君何必拿自己的吃食給他們呢?”
桓玄沉下臉,說道:“只憑這幾桶肉羹、這些胡餅以及咱們幾個人,能守住城麼?”
“不能。”
“賊兵圍城兩天一夜,城池所以不失,非我之功,乃郡兵將士之功也。這肉羹,吾等嘗上一椀也就罷了,又豈能獨食?”桓玄問袁堯、陳佑等人,“諸君以為呢?”
陳佑慷慨地說道:“正該如此。”
袁堯笑道:“君愛兵如子,與卒同甘共苦,此古良將之風也。”
“推衣讓食”放在後世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代卻是不多見的。
郡兵們中有不少人也看到了桓玄等人吃的是肉羹,但對此,沒有一人有任何意見,更沒人說一句怪話。由此也可看出,即使在兵卒們看來,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桓玄從沒訓斥過韋強,這是第一次。
韋強見他發怒,不敢多說了,馬上提起一個木桶,飛跑著給守卒送去。
李鍾、慶鋒、任義等人給桓玄留下了一椀肉羹、一個胡餅,也各提一個木桶,拿著胡餅,準備去城下給賓客,或送給守卒。
文瀚忙不迭把椀中的羹湯喝完,任義離他最近,他伸手拽住,說道:“別急,別急!再給我盛一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