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見王智如此自傲,倒也來了脾氣,哼一聲道:“威望,說到威望,別駕真自以為能比得了周度遼,周度遼入西安陽之時,百廢待興,那裡的百姓都是在餓死的邊緣,那時王別駕在那裡?周度遼使其居有其室,穿有其衣,食有米糧,少有所養,老有所依,戰士死戰不必擔心家人無所依靠,王別駕以為,你能與周度遼相比麼?”

王智不由一噎,在西安陽、雞鹿澤雖然沒有呆幾天,但卻親眼看到了那裡的百姓對周澈那發自肺腑的敬愛,自己雖然在幷州呆的時間更長,但要論起在西安陽的威望,現在又有何人能與周澈相比,但嘴裡卻是不肯認輸。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戰場之上終究要靠實力說話,周度遼殘軍最多千餘,豈能擋我百戰雄師。只不過多費些力氣罷了。”

沮授冷哼:“別駕明日一戰,可不是打蠻子,而是同室操戈,卻不知將士們士氣如何?更何況,別駕當真以為周度遼只剩下千餘殘軍?”

王智笑道:“那又還能幾何,難不成周度遼還能掃豆成兵不成?”

“即然早就知道晉陽城的那些人將對將軍不利,我們又豈會將自己置於如此險地,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又怎麼會獨立支撐對達耶魯鹿的作戰?丁建陽想算計我們,又焉知我們不是將計就計,順勢坑他一把?”

沮授一連串的反問將王智問得呆住了,對啊,周澈不是傻子,焉能不知今日之處境,那他又為何要如此做?莫非他們當真已算到今日之事,早有伏筆?

看到王智動搖,沮授趁勢打鐵,“實話告訴別駕,此時的副陽,有精銳之師八千,周度遼能以四千人面對達耶六萬之師,王別駕以為自己萬餘人馬,能撼動副陽分毫?卻不計成敗,只要你們幾日攻不下副陽,訊息傳開,你們將如何自處?”

“你們哪裡來的八千人?”王智喃喃地道。

沮授大笑:“正是因為想不到,達耶魯鹿才傾師來攻,鎩羽而回,身死城下,如今輪到丁建陽了。”

王智心頭巨震,周澈如此老謀深算麼?身體不由一陣發軟,如果真如沮授所說,八千精銳守副陽,自己一萬五千騎兵根本是自取死路!他是在恐嚇自己嗎?

王智精神一振,也許只是對方口若懸河,但軍國大事,一言可決千萬人生死,自己真能做到麼,如果兩家開戰,不論結果如何,幷州都將元氣大傷,草原各族必定乘虛而入,那時,自己將是大漢的罪人。

“周度遼欣賞別駕的才能,不願別駕萬劫不復,才讓我來說與別駕知道,如何取捨,君當自知。”

“你們要我背叛丁使君?”王智艱難地道。

“丁建陽對別駕如何,別駕自知。”沮授笑道:“別駕,你在丁建陽手下,也僅只於此了,但有周度遼的支援,別駕您的前途不可限量。”

“此話怎講?”

“丁建陽只看到幷州,卻不知放眼天下,想必如今中原局勢王別駕也是心知肚明,君上昏聵賣官鬻爵、世家跋扈侵佔田畝、宦官擅權民不聊生!此天下將亂之徵兆也。周度遼則不同,素有匡扶之志,濟民之心!鎮山越、拒鮮卑、收烏桓,振邊郡之卒,撮幷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雖丁原猾亂,王氏跋扈,舉軍南下,則太原可定;還討陰山,則匈奴可滅!從此橫大河之北,合併朔之地,收英雄之才,穩固北疆觀天下之變,若有變則逐鹿中原。”沮授大笑道。

“當將軍走出幷州之時,這幷州還能放到誰的手中,自然是你王別駕,也只有王別駕這種熟各邊事,威望素著的將軍才能鎮住到時的草原,若將軍有所成,王別駕你的前途若何?”沮授鼓動三寸不亂之舌,繼續施壓,同時為王智描繪出一副美妙前景。

“我不可能背叛使君。”王智臉色變幻不定,強自掙扎。

“不需別駕動手,只要別駕按兵不動觀望即可。”沮授道。

“使君那裡可有兩部數千精兵。”王智陡地抬起目光。

“中軍一營兵力,何足道哉?”沮授嘿嘿一笑,道:“取之如屠雞殺狗一般,別駕卻請看好吧,只是您這軍中丁建陽的親信卻需別駕動手拿下了。”

“周度遼要殺了他們嗎?”王智徹底崩潰,如果沮授需要他出兵蕩平丁原的中軍營的話,他便會立即翻臉,但沮授如此一說,那說明周澈真的有八千精兵在等著丁原,他最後的希望也落了空,既已如此,自己怎肯陪送丁原一齊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