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明搖頭:“幷州此次大戰,有所損傷是不可避免的,周度遼以一營之力獨抗南匈奴的數萬大軍,雖然竭力完成作戰任務,但傷重不治,度遼營全軍覆滅,這是不可避免之事。想必朝中對此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異義,袁家即使不滿,只要在其它方面做出補償,便可抵消此事帶來的影響。比起周澈在幷州所帶來的危害,這一點代價你的主家太原王氏也願意付出。”

頓了一下,萬明接著道:“周澈在袁家並不什麼被看重,只是被當作一枚閒子,如果能在其它方面收穫足夠的利益,我敢肯定他們將不會就此事做出大的反彈。這也是刺史和王氏敢於動手的原因。”

王智心中凜然,自己畢竟是一介平民成長起來的將領,這些豪門世家之間的勾心鬥角,大大出乎他的想象之外,其冷血,其殘酷,讓他全身發冷。

“周度遼是難得的將才,從這一次的戰鬥中已表現無遺,不論是從遠期戰略上的大局觀,還是戰術上的靈活性,都將是我們幷州抗擊蠻寇的有力支援,今年羌渠和鮮卑無力東寇,但明年呢,後來呢,我們這樣做,只會讓草原那些人笑歪了嘴巴。”王智無力坐倒在椅子上,喃喃地道。

萬明冷冷一笑,“此人才幹越高,對幷州的危險便愈大,伯聰!一山難容二虎,你能想象到如果讓周皓粼成長起來,將來的幷州必首先陷入內戰,這個時候只怕羌渠會更高興,為了把這種可能消除在萌芽之間,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王別駕,你決定了麼?”

王智閉上眼睛,他不是菜鳥,心中自然明白丁原和太原王氏必然有著對付自己的後手,倘若不答應,肯定第一個面臨清洗的便是自己。自己能怎樣做?

“我明白了,曉之先生,你讓我想一想怎麼做才能萬無一失,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王智有氣無力地道。

萬明笑著站起來:“好,那我就不打擾別駕了,還望別駕早一些開始佈置,畢竟我們還要跟那些校尉們講清形式,讓大家同心協力,明天,刺史便帶著中軍兩部開始向副陽進發,在時機上,我們一定要配合好。”

王智煩燥地在大帳裡走來走去,心中煩悶不已,恨不得仰天長嗥,宣洩心中的痛苦,作為一個幷州土生土長的的將領,將蠻子擋在關外,確保幷州百姓安居樂業是他的理想,但無奈他只是一介平民出身,在現在的大漢,想要出頭難上加難,如果自己是一個世家子,那以自己的軍功,早就獨擋一面,而不是現在一個區區別駕,還是一個被架空的別駕。

他不得不承認萬明所說,如果周澈果真壯大起來,那袁、王兩家必然會在幷州大動干戈,這兩家打起來,蠻族將是直接的得利者,而幷州百姓將是最終的受害者,也許,趁現在周澈實力最為虛弱的時候,將他消滅是最好的時機,可以將幷州可能遭受的危險降到最低。

王智猛地站住腳步,心中怒氣仍是難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能同心協力?猛地拔出刀來,一刀劈下,將萬明剛剛坐過的席子一刀兩斷,長出一口氣,心中的不平似乎隨著這一刀而鬆快了不少。

周度遼,對不起了,王智在心中默默地道,為了幷州,我只能這麼做了,雖然你於幷州百姓有大功,你對我王家更是有恩,如果沒有你,我的父母肯定已死於副陽,但現在,我只能恩將仇報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智閉上眼睛,開始考量明天怎麼做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成功,他不敢小瞧周澈,他心中明白,周澈即便只剩下殘兵敗將,也能將天戳出一個大洞,如果讓周澈走脫,那危害更大,袁王兩家必然開戰,那自己將成為大漢的罪人。

“別駕,你睡了麼?”帳外傳來呂布輕輕的問候聲。

王智心中煩躁,聽到呂布此時來找自己,更是不快,怒喝道:“滾。不要來煩我。”

聽到滾,呂布非但沒有象往常那樣灰溜溜地跑路,反而一掀帳簾,大踏步走了進來,“別駕,你怎麼了,大捷過後,應當高興啊,多少年了,我們可從沒有象現在這樣爽快過!”

王智看著興奮的有些過頭的呂布,搖搖頭,這個呂奉先打仗是好手,但要論起心機,當真是蠢夫一個。

心情沉重的的他搖搖頭:“你不知道,唉,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看到王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呂布輕聲道:“還真讓他說中了,你現在真是這副模樣。”呂布的聲音很低,但王智聽在耳中,卻如驚雷一般,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剛剛在說什麼?”呂布嚇了一跳,看著王智鬚髮皆張,一臉的緊張模樣,不由嚇了一跳。

“別駕,你怎麼啦?”

王智一把揪住呂布:“你剛剛說什麼,讓誰說中了?啊!”聲色俱厲。

呂布吶吶地道:“別駕,我那裡來了一個人,他說別駕現在肯定坐臥不安,心神不寧,我不信,便與他打賭,帶了他來見別駕,卻想不到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