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君此人!”沮授抿嘴一笑,“才能是有的,尚刑名律政,易剛而逆上,沒有急智。不過據我所知,元皓在內政上算是一把好手。”

“哪先生自己呢,你認為你在哪些方面最強?”周澈逼問道。

沮授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周澈,神色也正重起來:“某在細務上不能與元皓相比,但說起大局觀的掌握,大戰略的佈置,某倒也不敢枉自菲薄。”

這一翻對兩人的評價,倒也正合周澈的想法:“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能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先生可有意在我這裡,把這一碗飯一直吃下去麼?”

沮授眼中精光驀地一閃,旋即深深地隱藏了起來,“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兩人相視而笑,這翻話,算是確定了沮授與田豐在周澈這裡的位置,沮主外,田主內。

“袁家可持否?”周澈問道。

“短時間可為倚仗,長時間則不可持。”沮授道。

“大漢可持否?”

“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且又世家當政,皇權衰落,風雨飄揚,一旦有事,必轟然倒塌。”

周澈默然片刻:“吾當如何?”

沮授眼皮一翻:“將軍眼下說這些事尚早?”

周澈嘆了口氣:“眼下該說些什麼?”

“現下首先要站住腳,能不能站住腳是將軍的第一步,否則萬事休提,將軍只能回到汝南做一個幫閒。站住了,才能圖謀他事。”

周澈斜視了一眼沮授:“我去棚戶區轉一轉。”

不待沮授回答,便招呼候在不遠處的程普和韓當,大踏步離開了這裡,看到周澈離去的身影,沮授細長的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果然不是甘心寄人籬下之輩,袁氏想當然認為他必為袁氏效力,卻是錯了,不過於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樣不是更好嗎,那些士族世家的嘴臉我卻是看夠了,不過除了良禽擇木而棲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典故,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他苦笑著便轉身往回走,不過心中卻也喜悅,今日這一習談,算是確定了自己在周澈軍中的首席謀士的位置,自己想要有所作為,當然要盡心竭力地為周澈謀劃。

沮授深知自己的性格缺陷,像自己這種人,就算有才,也難讓那些士族世家們所容忍,也只有周澈這種新近掘起,急需人才,卻又心胸寬廣的人方可用之,自己蹉跎十年,終於找到了一個能伸長抱負的所在,自然要珍惜,雖然這個起點太低了一點,但觀周澈此人,雖然眼下龍困淺灘,但假以時日,必會一飛沖天,那時便也是自己伸張抱負的時刻了。

沮授想些什麼,周澈並不知道,不過他心裡卻也開心得很,沮授是個人才,而且是自己最想要的那種人才,不僅對全國大勢瞭若指掌,更是胸有溝壑,這樣的人只要給他一個平臺,他便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知不覺,已到了棚戶區,周澈本來開心的心情隨著深入棚戶區而一點點的消磨,前所未有的沉重起來,怎樣過眼前這一關?腦子裡翻來覆去想的都是這個問題,糧食,糧食!

棚戶區的難民們發現了周澈的到來,無數的人從低矮的窩棚中跑了出來,跪倒在地,仰頭看著這個將他們從餓死邊緣中,拯救回來的年輕將軍。

“將軍公侯萬代!”

“將軍長命百歲!”

一聲聲的祝福讓周澈的心情稍有些回溫,現在這些人都是他的部民了,必須要讓他們活下來,不僅要讓他們活下來,而且要讓他們過得很好。周澈看著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