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涼託著腮,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因此顯得有些斜,像是在笑。他看著怒不可遏的房慷,又看看沉默不語的桓遠,一動不動。

房慷暴跳如雷,堅持他兒子之死是因為桓玄支援不力,在三百援兵出發三天後,桓玄才起程趕往白杜裡,偏偏在此之前周澈就夜襲大營,射殺了房廷。要說這裡面沒鬼,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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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慷要求餘涼以大軍統師的身份處置桓玄。這次起兵,山越是主力,他們都受餘涼節制。要處置桓玄,只要餘涼有資格,他和桓玄平級,權力不足。而一旦將官司打到許駒面前,許駒最多責備桓玄幾句,卻不可能殺了桓玄,替兒子報仇。

不得不說,房慷有點亂了方寸,舉止失措。身為許氏將領,許駒的親信,要求餘涼殺桓玄這個許氏的將領,簡直是家醜外揚。

餘涼對許駒部滯留在山越,經常鼓動閩越王、山越王起兵攻擊東甌和漢朝郡縣本來就不太滿意,對房慷的自負和愚蠢也不太看得起。在他看來,房廷死有餘辜,那個紈絝根本不應該統兵。倒是桓玄通曉兵法,是個人才,如果能將他招入麾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因此,餘涼對房慷、桓玄的衝突樂見其成。

房慷叫了半天,見餘涼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免有些氣餒:“將軍,軍無令不行,若不能嚴懲桓玄,恐怕山陰難下,此次征伐也將徒勞無功。天氣漸冷,將軍要空手回都,面見大王嗎?”

“房將軍。怎麼能說是空手呢?”餘涼終於坐直了腰,淡淡的說道:“你看,我們橫掃浙江以南,幾乎攻克了整個東甌故地,戰利品堆滿了所有的戰船,又擊殺了會稽都尉,已經不虛此行啦。至於白杜裡的小小挫折,令郎英勇戰死,英年早逝,固然令人傷感。但戰陣之上,誰又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呢?”

房慷的眼睛眯了起來,露出幾分懼意。

餘涼的話裡大有玄機,他不僅不願意懲處桓玄,還有為桓玄開脫的意思——擊殺會稽都尉就是桓玄的功勞。至於戰陣兇險,則大有威脅他的意思。他現在只有五六百人,餘涼手下卻有萬餘大軍,如果餘涼要求他攻擊山陰或鄞縣,然後再在背後捅他一刀,他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將軍的意思…是準備撤兵了?”

“新年將近,將士們翹首盼歸。我也不願意頓兵堅城之下,耽誤大家團圓。”

房慷沉聲道:“那將軍可曾與我家主公商議?”

“還沒有。正準備和將軍商議一下,然後再報與許君知曉。”餘涼微微一笑:“將軍乃是許君心腹,只要將軍同意了,許君斷然沒有不肯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房慷狐疑地看看餘涼,又看看桓玄。餘涼笑得更加燦爛:“還有一件事想和將軍商議,我想請桓都尉為我統領親衛營,訓練箭士,不知道將軍能否代向許君請示?”

房慷閉上了嘴巴,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餘涼不僅不肯處置桓玄,還要請桓玄統領親衛營,訓練箭士,這是力挺桓玄的意思啊。許駒聽到這個訊息,還敢處置桓玄嗎?

“敢不從命。”房慷憤憤不平的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餘涼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桓玄:“桓都尉,不知你意下如何?”

桓玄輕聲嘆息,搖搖頭:“多謝將軍解圍。不過我乃許家舊臣,何去何從,還需要先向主公下知會一聲。不過,將軍是真的想撤了嗎?”

“是的,山陰、上虞、餘姚、鄞縣這一帶的縣城高牆堅固,我們不擅攻城,浙江以南周邊的鄉里已經擄掠無遺,再僵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不如見好就收,撤回東冶再作商議。桓都尉,依你之見呢?”

東冶今福建省福州。

“那將軍準備怎麼回去?水路還是陸路?”

“水路吧。那麼多戰利品,陸路運輸太難了。”

桓玄沉吟片刻:“請將軍恕我唐突,我以為從陸路更安全。且不說海上風浪大,僅是從錢塘江出海這段路就不太安全。來的時候,我們出其不意,可以長驅直入。現在則不然,會稽處處皆兵,恐怕不會讓我們從容撤退。萬一被堵在路上……”

餘涼皺起了眉頭,有遲疑之色。

桓玄繼續說道:“若能從陸路撤離,雖然耗費時日較多,可是隻要撤過浙江,進入山林,我們就等於回到了家。會稽兵馬不追便罷,若是不自量力,出城追擊,那我們正好可以反手一擊,在野戰中滅其主力,屆時山陰縣空虛,也許有機會一鼓而下。”

餘涼笑了笑,搖了搖頭。“將軍,我是越人,不是巴蛇,不想做吞象之舉。巴蛇吞象,固然可以飽餐一頓,卻有三年不能動彈。這可危險得很啦。”

桓玄恍然大悟,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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