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功曹鍾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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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莊離開後,周澈每逢鄉里,便採問一番,進入陽城縣城,又在縣裡微行查訪,凡有聞官吏、豪強不法事皆暗記心中,到的晚上,再由田豐一一記錄在案。如此這般,曉行夜宿,有亭舍可住時便住亭舍,無亭舍可住時便住私營的客棧,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周澈把潁北諸縣悉數行訪了一遍。
越到後來,周澈的心情越沉重。才出洛陽時,他還有心情觀賞春光,遊覽古蹟,到的後來,雖然山川仍也還看,古戰場仍也還研究,但卻很少再滔滔不絕地與田豐議論古之戰事了。
此行最後一個縣是潁陽。“水北為陽”,潁陽之得名,顧名思義是因在潁水之北。城中有兩大姓,一為祭氏、一為王氏,分別是祭遵和王霸的後人。祭遵、王霸皆是中興功臣,名俱在雲臺二十八將之列。祭氏子孫多為邊吏,王氏世好文法,也是本郡的一個法律名家。
潁陽在潁陰與襄城之間,距離兩地分別都只有二三十里。如宣康所言:潁陰、襄城兩縣名人賢士眾多,可能受此影響,縣中又有功臣大姓,官吏執政倒還算是清平,比陽城和別的一些縣要強得多。不過,饒是如此,三人也還是聽到了不少吏員、豪強的惡行。
在潁陽住了一晚,次日出城。
出到城外,行至人少處,周澈揚鞭後指,問田豐:“秦末之時,群雄逐鹿,這潁陽城也屢遭戰火。元皓,你知道麼?”
田豐答道:“我聞懷王曾使高祖西取關中,高祖過潁陽,拔之。”周澈說道:“不止拔之,且屠之。”說著,他嘆了口氣。
孫信說道:“主公,你這一路走來,嘆氣的時候可越來越多了。”
“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老子說:‘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過處,必有凶年’。昔懷王身邊諸老將皆稱高祖為寬大長者,以高祖的寬大仁厚,在兵陣之間時,尚不免有屠城之舉,況…”
“況什麼?”田豐俏皮地學孫信剛才的那句話,笑道,“周君,你這一路走來,話說一半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他雖也痛恨潁北官吏、豪強的暴虐,畢竟年輕,性格開朗,又不像周澈再世為人,知道天下將要大亂,有心事,故還能說笑。
周澈也不以為意,只感慨地說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啊。”
平時也知生民不易,但缺乏直接觀觸,前年去了安成東鄉,本以為東鄉的百姓已夠艱難,現在才知潁北的百姓更困苦過安成東鄉。這還是在內地,還是在都城洛陽的周邊,在邊關呢?在南方呢?在偏遠地方呢?情形又會壞到什麼地步?
晨風清涼,周澈打起精神,不再去想:“過了潁水,再行四五十里地就是陽翟了。咱們此回出來,可走的時間不短。爭取在宵禁前趕到陽翟。”陽翟在潁水南邊,要回去還得再渡一次河。迎著初升的朝陽,車馳馬奔,過河行道,三人疾行至暮,總算趕在宵禁前到了陽翟城下。
一天跑了差不多五十里,馬的身上全是汗。進到城中,先尋了間客棧,周澈換好官服,接著他將坐騎交給孫信,問田豐要過來他記事的文冊,揣在懷裡,吩咐他倆先回舍歇息,自己徑去太守府。
到了太守府外,周澈亮出公文,門子立馬去通報,出來迎接的是一清秀儒士。
“在下本郡功曹鍾繇,閣下可是巡察使?”鍾繇執禮道。就是後來鍾會之爹。
“長社鍾氏?可是鍾元常乎?久仰大名啊!某汝南周澈,奉尚書檯令,巡察汝郡刑獄民生諸事。”周澈嚴肅的將公文遞於鍾繇。
鍾繇接過公文:“啊呀!君即初任亭部擊盜賊,再任鄉長誅季氏,後在京師,仗義執言審公案的周澈周皓粼?可是周君你早到三天啊?”
“正是在下,鍾君,此次巡察,某是微服私訪,一人一馬。”
這會兒暮色已深,深紅的晚霞下,太守府內的樓閣林木都被蒙上了一層血色。早過了散值的時候,諸曹院裡皆冷冷清清,少數不多的官房裡掌起了燈,那要麼值夜班的,要麼是當天公務還沒完成的。周、鍾二人寒暄畢,鍾繇帶著周澈穿過幾個曹院,來到了位處官署正中的功曹院。
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暮轉為夜,當冥暗的夜色驅逐了血色的黃昏後,本郡太守何進沒來,倒是見荀攸來了。
沒錯,本郡太守就是那個後來做大將軍的外戚何進。
“皓粼,汝何時來的?吾送家信於太守,恰見鍾君曹院亮著燈,就進來拜訪,沒想到遇見皓粼。”
“奉朝廷令,添為巡察使。薄暮進的縣。公達久違了!”
荀攸上下打量道:“君風塵滿面,路上定然辛苦,怎不先回舍裡將歇一晚?夜見府君,何其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