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歌謠也不知是起自何時、源自何地,卻只便在這一兩年中就唱遍了各地。周澈拉開坐騎,給跑過來的孩子們讓開路,說道:“童謠是傳播最快的,凡有孩童處,必有童謠在。童子年幼,或許不知歌詞之意,但大人豈會不知?賈長沙所謂之‘百姓怨望’,就是這個意思啊。”

他沒有想到這次來潁北巡察,沒有聽到有關本縣長吏、縣中豪強的歌謠,卻反而先聽到了對朝廷不滿的童謠,嘆息連連。

田豐被他的話嚇了一跳,說道:“賈長沙所謂之‘百姓怨望’?周君,這話不敢亂說!”賈長沙就是賈誼,他當過長沙王太傅。“百姓怨望”出自他的《過秦論》,下一句是“而海內叛矣”。田豐讀過《過秦論》,著實被周澈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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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信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對“怨望”二字還是懂的,說道:“老百姓要不埋怨才奇怪呢!周君,就拿我來說。我家本也是有些地產的。十年前,咱們鄉起了疫,我阿翁不幸也染上了。為給我阿翁治病,家中想盡了百法。請太平道的上師,不管用;藥湯,不管用。阿翁最終還是沒能好起來,撒手人間。為給阿翁治病,已用了大半家財,再又把阿翁安葬後,家裡已無半鬥餘糧,沒有一文餘錢。

“這個時候,縣廷又下來徵收賦稅。交不起,就要入獄。裡中俗語說:‘縣官漫漫,冤死者半’,進了獄九死一生。沒辦法,只好向鄉里的子錢家以地為質,貸錢救濟。錢是貸來了,結果還不上。一來二去,地就沒了。主公,我都二十多歲了,至今未娶,為何?拿不出聘財啊!要非因得了主公收留,只怕我早晚要出作贅婿。待到那時,才真是丟盡了我孫家的臉面!”

孫信一臉的“往事不堪回”,又一臉的對周澈感激涕零。

他在就食周澈門下前,連飯都吃不飽,如今跟了周澈,不但衣食無憂,且因辦事得力、忠心耿耿,得了周澈的信任,被委以“掌管外庫”的重任。——周澈把自己的錢分成了兩份,一份是內庫,由袁薇掌管;一份是外庫,由他管理。雖說這錢不是他的,但只要自家忠心,以周澈的寬厚慷慨,還會少得了他?好好幹上幾年,別說娶親,做個富家翁也不難。

孩子們嬉笑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幾個膽大的歪頭瞅了他們兩眼,周澈回以和善的笑容。

裡監門取水出來,用木椀盛著,依然充滿警惕,遞給周澈,說道:“沒有溫湯了,只有這些放涼的。喝完了趕緊走罷,——陽翟挺遠的。”

周澈道謝,接過來喝了口,讓給田豐、孫信。

他裝著熱,抹了一下額頭,抬眼瞧看天空,笑道:“這天真熱……敢問足下,尊姓可是‘謝’麼?”

“咦?你怎麼知道?”

周澈點了點裡門,笑道:“你們這裡門上不是寫著‘謝里’麼?足下既為監門,料來也應是本里人,必是姓謝了。”

“你這行客,好生眼尖聰慧。”

周澈顧望裡外的田野,裝作不經意,說道:“你們這地方好啊。”

誰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鄉里。這個裡監門的臉上露出笑容,問道:“怎麼好了?”

“你瞧,北邊就是潁水。凡臨水處,必有靈秀匯聚。我猜,你們這個裡肯定出過貴人。”

裡監門哈哈大笑:“哎喲,沒想到你這行客不但眼尖聰慧,還頗有幾分眼光。俺們這裡中的確出過貴人。”

“噢?我還真猜對了?不知是哪位貴人?”

“俺們陽城有一個大名士,你知是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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