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我與陳蕃神交已久。”他所言神交,可見並不熟識,而是互相仰慕,“那一乘車出朝,竟見他怨氣沖沖要到省中投案。趕緊派子遠、子文暗暗把他攔下,藏到府裡。”

周澈道:“怪不得段熲搜他不到,原來是喬公救下了,您的府邸他豈敢搜?”

喬玄捋著他的長鬍子,臉上泛起一陣得意:“哼!我當度遼將軍那會兒,他段紀明不過是我帳下一個別部司馬。後來他當到度遼將軍,老夫我已經是太尉了。他一路走來,每每在我手下任職,我叫他幹什麼,他焉敢說一個不字?”

“哈哈…何兄藏到您府,算是找到全天下最穩妥的地方了。”曹操說著瞥了一眼許攸,“子遠,你還真是嘴緊,有這樣的好事,卻不告訴我。”

“當時我不知道你與他相厚,所以只得三緘其口。不料那日將兵書拿回去一說,何兄竟然也認識你,還說你曾經救過他的命。這才曉得大夥都是一路的人馬。”許攸也笑了,“總之多虧了你的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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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曹操似乎明白了,原來喬玄今天來找他們,絕不單單因為看了曹操注的兵書,必有要事相囑。又見老少六人所坐之地離家丁僕人頗遠,才明白他剛才叫大家過來坐是有意迴避手下。周澈暗自感嘆:人說喬公粗率乖張無大體,卻不知他粗中有細城府極深。

只聽喬玄又緩緩道:“此事萬萬不可聲張!何伯求之事可憫。當初蒙闖宮怨罪,現又有幹宮闕劾書之事。昔日陳蕃取義,八十多名太學生只此一人生還。眼見他一時衝動又要枉送性命,老夫焉能不管?實不相瞞,自那日到今天,他一直都未曾離開過我府。但洛陽終究是虎狼之地,不可久留。此番他計劃往南陽避難,順便聯絡各處的朋友。可這一路上州城關隘盤查嚴密,所以有勞孟德將其混在從人當中,順路護送他至南陽。”

“沒問題。此事有我們兄弟一力承當,您就儘管放心吧!”曹快答應。

“好!”喬玄又笑了,“不過此事僅可咱們七個人知道,切不要傳揚出去。就是孟德你爹、你叔父,皓粼啊,乃至袁紹、崔鈞,都不可告知。”

“諾!”周澈恭敬道。

“行!”曹操轉頭又囑咐弟弟,“德兒聽見沒有?你也要記住。”

“兄長放心吧!弟弟從小到大,什麼事兒不幫你藏著掖著?”曹德笑了。

“你們也不必緊張,由他混在從人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枝節。”說著喬玄已經起身,“想必孟德舉孝廉,過不了一年半載還要進京來,那時你只管來府裡找我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辦,就讓子文他們再送送你們吧!”

周澈、曹氏兄弟就此向喬玄拜別,許攸三人也跟隨喬玄上車離去。三人長揖到地,直到喬玄的車馬走遠了,再也看不見了,才緩緩起身。扭過頭來,又見一身家丁服色的何顒過來問安:“小的喬府管家,奉家君之命往南陽公幹,順便一路上伺候二位,望諸君不棄。”

曹操知道他這是故意演給眾隨從看的,便大模大樣道了句:“知道啦!你暫且在我身邊,也給我講講你家君的軼事。”

“諾。”得了這話,何顒便可以大模大樣,不離曹操左右了…

就這樣,何顒跟著周澈、曹家的一行人,順利混出了司隸之地,直到沛國才分手。當然嘍,周澈一行人是到達潁川陽城就和何、曹分道揚鑣。

臨行之時周澈勸何顒要保重自己,切不可再行險。

何顒拉著周澈的手羞愧不已:“大恩不言謝,皓粼、孟德兄弟兩次救我出水火,實在令愚兄慚愧…本指望皇上能夠振作朝綱、掃除奸徒,哪知他偏聽偏信不辨忠奸。不但沒能給陳太傅報仇,反又害了千餘名太學兄弟…昏庸啊!我大漢有此昏君,天下豈能安穩?愚兄此番又要奔走逃亡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也報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了。願二位賢弟為官能匡扶社稷,為我正義之士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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