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周澈與眾人話別後,在宵禁之前回到了袁府別院,忽然在別院門口,瞧見一輛馬車停在那裡,待他走近細看,只見一位雄壯侍從道:“來人可是,右司刑令史,周君皓粼。”

“正是在下。閣下主人是?”周澈問道。

“君且入車,便知。請!”

待周澈進入車中,才發現車裡之人,竟是本部部曹尚書沈騰。

二人一番見禮後。沈騰先開口:“皓粼啊!我本有幾句話想明天再給你說,今晚碰巧路過袁府,相請不如偶遇。這樣吧,我長話短說,咱們就在車上敘談幾句,如何?”

時近宵禁,街上很安靜,一個路人也沒有,只有幾個部曹的持戟侍從甲士。

周澈應道:“是。”心中奇怪,想道,“他想要給我說什麼?這麼急?”。

沈騰放低聲音,說道:“你應知我已任本臺部曹多年。”

“是。”

“那你又知不知道陳錫是何時任得司刑左令史?”

“聽同僚說是四、五年前?”

“對。那你又是否知道陳錫是張讓家的賓客?”

“不知。”周澈聽到這裡,約莫猜出了幾分沈騰想要說什麼,暗道,“莫非和左令史有關?”

沈騰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張讓貴寵,天子常謂‘張常侍乃我公’,他的兄弟子侄佈列州郡。陳錫只是他家的一個賓客,雖然有才學,但亦能言善諛,諂媚奉承,為巴結主家不惜讓正妻侍寢,從而得了張讓兄子的歡心,而就此一步登天,被當時的部曹尚書闢除為司刑令史。我那時已是侍郎了,極力勸諫而時其部曹不聽。一年後,當時的部曹被外調刺史,繼任的部曹,亦不斥黜陳錫。前年,吾蒙聖恩,得拜尚書,本欲剪除,奈何查無其證據,逐罷。”

周澈點了點頭,心道:“原來陳錫宦官勢力的。”說道,“那部曹的意思是...令我監查其人?”

“非也,現已打草驚蛇,陳錫之事,暫且壓下,目前首要做的是解決汝前任荀君留下了一個爛攤子。陳錫本任督查潁北刑獄,在張讓等閹宦庇護下,其任時,貪婪成性,索求無度,潁川郡北諸縣久受其苦,民怨滔天,又有一干縣吏、豪家與他交通貨賂,彼此勾結,橫行縣鄉,郡太守幾乎不能治。因其收受賄賂之事,被御史臺彈劾,才讓張讓等無從反駁,從而解除陳錫督查刑獄之職,當荀君配合御史臺進一步調查時,就被殺了。”沈騰話至此處,才算轉入正題,他盯著周澈,問道,“皓粼,你可知我為何調任你為右司刑令史麼?”

“請部曹明示。”

“你在汝南任鄉長時,奮勇搏擊,誅滅豪強,果決勇敢,一鄉清平。如今的潁北刑獄正需要你這樣的人去監督啊!”

“除強誅暴,懲惡揚善,為生民立命,解百姓於倒懸,正該吾輩所為!澈今已知明公任職我的深意,請放心,我必竭力而為。”

沈騰大喜,說道:“好,好!”又細細地叮囑說道,“只是,卻也不可魯莽,不能操之過急,急則生亂。子曰:‘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這個你拿好。”逐將一包袱遞與周澈。

“明公!這是?”周澈接過包袱。

“荀君之前查案的卷宗。罷了罷了,宵禁要開始了,你我各回吧。”

“諾。”

回到房間,周澈納悶,沈騰這是要把自己當刀子使用啊,但是周澈心想到後世的一句話:人不怕被利用,就怕你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所以周澈開始考慮,這件事情的利弊。就在這時,周倉見其皺眉:“三叔,憂其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