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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將陳松送到鄉界,拱手作別,看著他與趙迪將季氏疑犯押送走在官道上漸行漸遠。一陣北風吹來,捲動路邊田中的麥苗,如波濤起伏,遠望青翠可喜。再遠處,有些許樹木,稀稀疏疏的,早落光了葉子,唯餘干枝,亦隨風搖擺。瑟瑟風聲,充滿田野,爭入耳中。

姜楓見他看的入神,問道:“主公,在看什麼?”

“你看這田野翠綠,遠樹枯瑟,一枯一榮,卻又彼此融洽,令人驚歎。天地造化,竟至於斯!”

諸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覷,本以為周澈或是在回味今天捕拿季氏時的驚險,又或者是因為事情辦成而正在放鬆,卻全都沒有想到他卻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來。

黃蓋問道:“主公你在說什麼啊?”

周澈心道:“我在說的自然是冬已去,春已來,今日拿下季氏,鄉中的枯枝已去,餘下的,只等麥苗長成,便是收穫之日了。”微微一笑,說道:“我在說,今天順利拿下了此惡,感覺身上的壓力為之一輕。鐵家二君,你們先別急著回橫路,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酒!”

眾人大笑,轟然應諾,簇擁著周澈,轉回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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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順利拿下季氏族人,雖然季家罪名還沒落實,但是陳松之前不是承諾的承諾:“若這些罪名皆屬實,族其三屬也不為錯”,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個罪名也就能坐實了。至於縣令黃琰會不會認可?以他對周澈的欣賞和周澈周氏的背景以及他自己也需要政績的這種種情況來看,料來他也絕對不會節外生枝的。

果然,三日之後,經過黃琰的親自審問,有吳庸的人證,有“六地崩...天將無主”的“物證”,又有季亮因為受刑不過,為求早死,而承認的“罪行”口供,諸般證據齊全,算是徹底將此罪坐實,辦成了“鐵案”。

縣中沒有殺人的權力,黃琰隨即上書郡中,請郡中稽核、批覆。郡守是士族黨人,自然對這種為民除害的正義之事感到高興,負責稽核的吏員在聽說此案是由那個夜半擊賊,虎膽英豪的周澈告發的後,自無攔阻之理,痛痛快快地畫了一個諾。偌大的一個季氏,加上被牽連到的賓客、親戚、友朋,三百多人的性命,就此完結。

當陳松再次帶人,去雀陽裡捕拿餘存的季氏族人時,整個鄉里都被驚動了,圍觀的人足足上千。這季氏平素跋扈鄉中,民憤極大,黔首百姓們早就飽有怨言,此時才不管他們到底有沒有犯下“逆節絕理”之罪,眼見著那些往日盛氣凌人的季氏族人、賓客等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帶走時,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歡呼之聲。聲震屋瓦,響遏行雲。

乃至有跪地叩首,高呼:“鄉長神明。”“再生父母周君”。

陳松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想了些什麼,等到了鄉界、送他的周澈要折回鄉中時,他拉住周澈,走到一邊,說道:“季氏今番遭罪,將被族滅,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但是周君,此等事可一不可二。為政之道,當在寬柔,不可一味強橫嚴苛,更不能為求私利而給治下之民羅織罪名。要做循吏,萬萬不可做酷吏啊!”

“君博通今古,當知凡為酷吏者,縱有一時之快,終難以善終。前漢之郅都、屠伯,皆觸律伏法,張湯自殺獄中,王舒溫乃至族滅。本朝近人如王吉者,視事五年,殺萬餘人,使京師威震,而皆終不免獲罪身死。《詩》雲:‘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君不可不引以為鑑!”

周澈知他必是看穿了自家陷害季氏的伎倆,也不分辨,恭謹地垂手應諾,說了句“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

“君好自為之。”陳松作揖與周澈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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