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監門”,負責里門的啟閉,同時也監督住民、外人出入,地位很低。

給周倉介紹完,衛伯文這才對那漢子說道:“這一位是俺們亭的亭長倉君。姜楓犯了事,殺了人,倉君要去他家中看看。……,你快些去通知你們里長!”

那漢子唬了一跳,道:“阿姜哥殺了人?哎呀,他殺的可是屠夫老胡?俺說呢,下午他出去時怎麼拿了把刀!……,當時也沒看出來呀,他還笑眯眯地和俺說了會兒話呢!”不住口的惋惜,“早知道,說什麼也要把他攔住!”

“你怎麼這麼聒噪!快點去,找你們里長來。俺和倉君先去姜家了。”

“是,是。”

衛伯文帶著周澈等進入“裡”內。

到底是鄉下地方,比不得縣中。縣中各“裡”內的道路都很直,從這個里門筆直地通向對面里門,居民住宅就分佈在直道的兩側,“比戶相連,列巷而居”,排列得極其整齊。

而“前莊裡”內的路既不平、也不直。路邊的民居也不整齊,有的前出,有的靠後,有些人家門前潑了水,一踩一腳泥。

裡中的住民大概四五十戶,大半關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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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兩家沒關門的,一家有一個老婦坐在樹下用篾條編制物事;一家有兩個小孩子在院中玩水和泥。

目睹此景,周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他小時候,記得年少時,也曾與夥伴們一起玩泥堆沙。步行在靜悄悄的裡中,牆黃樹蒼,老少悠閒,陽光曬在身上,恍惚間,他有時空交錯之感。

……

“亭長,這裡就是姜家了。”衛伯文停到了一戶人家門前。

從門外看去,這宅院不但小,還很破落。土夯的院牆不高,沒塗石灰,露著黃泥在外。兩扇矮矮的木門,也不知多久沒整修了,受風吹雨打,崩裂出不少細縫,漆也掉了大半,黑一塊、白一塊,便如大花臉也似。

在鄉中威名遠播的姜楓,家中卻如此寒苦?

這和周澈的想象完全不同。要非衛伯文領路,他都要覺得是走錯了:“姜楓家如此破敗?”

“姜楓好助人,聽見誰家有難,必傾囊相助。每得錢財,除了留下供他老父吃用以及供幼弟讀書之外,皆散掉救人急困了,當然沒有餘財修整宅院。”

“原來如此。”

在周澈眼中,姜楓的形象一點點地豐滿起來。

“重然諾、有仁孝,名聞鄉里,急人之急。雖只是個鄉下輕俠,卻也不容小覷,如有機會,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業。”他來姜家,初衷是為了摸一摸情況,但此時,聯絡一路上對姜楓的聽聞,再聯想到他所圖謀的“大計”,卻有個想法隱約浮上了心頭。

衛伯文上前敲門,好一會兒,才聽到院中有人問道:“誰人?”是個男子的聲音。

衛伯文認識姜楓,來過姜家,自然也認識他的弟弟,小聲說:“這是姜楓的弟弟姜俏,字俊傑。”大聲回答,“俺,老衛。”

“吱呀”一聲,院門開啟,出來一個少年。

周澈觀看,見他年約十五六,面色蒼白,個子很低,身形極瘦,穿了件黑色的儒服,鬆鬆垮垮的,好似套了個矮竹竿,左手中拿了一卷竹簡,剛才可能是在讀書。

“原來是衛君。吾兄外出,尚未歸來。……,這二位是?”

“這位是俺亭的亭長倉君,另外一位是亭長三叔澈君。俺們來,正是為了你的兄長。他殺了屠夫老胡!”

“啊?”

“嘩啦”一聲,姜俏手中的竹簡墜地:“殺、殺、殺了老胡?”

院中太小,馬進不去,周澈、周倉將韁繩交給衛伯文,吩咐栓在門外,周澈和顏悅色地說道:“你不必驚怕,我們此次不是為辦案而來,只是聽說你父親年老,所以過來看看他。”

姜俏緩過神來,作了一揖,說道:“見過澈君、倉君。”

周澈端詳了他兩眼,說道:“聽說你曾從我族中諸賢讀書?師從何人?”

“周琨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