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五斗米糧”的刺激,里民們積極起來。一個搶一個地上前報名。

周澈說只再有三個人就夠了,看著剛才一個不肯、這會兒蜂擁而上的里民,裴元紹很為難,與韋強商議:“怎麼辦?要不問下澈君?”韋強答道:“些許小事,何必勞煩澈君?只管登記就是,又不是隻賽這一場。”

片刻間,前隊、後隊各有十幾個人報名,因為都聽見周澈說了名額還差三個,互不謙讓,都說自己踢得好。

裴元紹又為難起來,不知該選定誰人。

鐵哲、鐵溯上前說道:“裴君,上場踢球,不是踢得好就行了。一隊間需有彼此配合,不熟悉的上場再多也贏不了。……,以我等之見,不如盡用我們裡的人,彼此熟悉,互相瞭解,總要強過臨時湊成的隊伍。”

裴元紹以為有理,問韋強:“阿強,你覺得呢?”

鐵哲、鐵溯是坪北里的,昨天被編入了後隊,歸韋強管轄。韋強說道:“正該如此。”他見聚在自己身邊的十幾個前隊報名者聞言不樂,因笑道:“舍中聚糧數十石,都是為操練準備的。今日之賽,勝者一人五斗,所費不過三石。你們急什麼?留著精力等下次比賽不是更好?”

“下次比賽?”

“還有比賽麼?”

韋強答道:“澈君拿‘鞠’、制‘門’,當然不會只舉行一場賽事。”

“下次比賽還有賞賜麼?”

“只要米糧不盡,必定賞賜不絕。”

眾人聽了,這才改顏歡笑,說道:“既如此,悉從君便!都聽阿強你的安排!”

韋強幾句話,輕巧巧化解了麻煩,消去了餘人的不滿。裴元紹遂得以按照鐵哲的意見,盡從坪北里中選人,由鐵明親自挑選,選了四人,組隊上場。

而另一邊,南凌、高佳波、高凱平等人早組成了隊伍,將兵器、坐騎交給不上場的人看管,紮緊了衣服,盡數短打裝扮,活動開了身體,在場中等候多時了。

此時場上的兩隊,一邊是以南凌為首的胡鄉亭輕俠,一邊是以鐵哲、鐵溯為首的坪北里里民。主裁判是周澈,因為裴元紹不擅蹴鞠,所以副裁判選了韋強。

比賽一開始就很激烈。

透過“手勢令”,確定了由南凌一方先發球。

中線發球後,佳波帶球疾奔,坪北里的一人橫向攔截。

佳波不避不讓,等那人奔到身前時,身形微轉,把球向左邊撥去。南凌跟上,接住了球,繼續前馳;同時佳波斜著肩膀,猛地向攔截那人身上撞去。

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撞中胸口,連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穩住腳步。佳波趨步奔行,急繞到他的身後,左手按他的臂膀向右壓,右腳探出往左邊絆,兩邊使力。那人終於保持不住平衡,“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砸起一片塵土。

佳波用的是標準的角抵技巧,而且兩人的接觸又是發生在爭球的時候,所以這不是犯規。

觀看比賽的里民,有的圍在場地周邊,有的爬到小土山上,看見此情,有歡喜大叫的,有懊惱大呼的。

蹴鞠、角抵都是老百姓喜歡的遊戲。前漢孝武皇帝於元封三年在長安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角抵表演,“三百里皆觀”,可見其受歡迎的程度。並且,角抵和蹴鞠一樣,都在天子招待外國使者的宴席上出現過。天子讓外國使者觀看蹴01鞠、角抵,目的當然只有一個:耀武揚威。

蹴鞠本就激烈,又糅合了角抵的技巧,周澈站在土山上看著場中情形,回想起了前世的足球比賽和橄欖球比賽。此時的蹴鞠,就好像是兩者的結合體,而激烈、兇狠的程度尤且勝之。

南凌從佳波處接到球,半點不停頓,直撲對面的球門。

鐵哲、鐵溯兩兄弟也是姜楓的朋黨,與南凌的關係不錯,對他的蹴鞠水平非常熟悉,早就盯上他了,一左一右,分別從兩邊包抄。

他們接近南凌的時候,佳波剛剛把攔截那人摔倒,趕不過去、救不了場,不過還有高凱平等人。

凱平年紀不大,尚未加冠,不足二十,也就十八九歲,相貌清清秀秀的,平時話也不多,看似像個羞澀少年,但這會兒在場上卻像變了個人似的,飛奔疾走如電掣。從南凌帶球起,他就跟在後邊作為扈衛,見鐵家兄弟逼迫過來,毫不猶豫,迎上了鐵哲。

鐵哲也很瞭解他,知道他外表的清秀都是騙人的,實際悍然無比,不欲與他正面衝突,先用技巧把他甩掉,疾跑猛停、中途轉向,連來了兩次,凱平卻如跗骨之蛆,緊追不捨。

鐵哲沒辦法,眼見鐵溯也被對方的另一人纏住,而己方的隊員或在遠處、或也被攔截,根本已無人能再防守南凌,總不能眼看這南凌進球,他只得改而與凱平正面放對。兩人都沒用花哨,硬碰硬,就像是個兩個鐵拳相撞,場外諸人只聽得“嘭”的一聲,凱平被撞出三四步去。

裴元紹帶頭,諸人又一片喝彩之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