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紅菱之殤

“是啊，這人又怎麼會高山流水呢？除了你之外，我也只傳給了紫卿姑娘一人，除非這人便是紫卿姑娘，可為何這琴藝聽起來差了許多呢？莫非是紫卿姑娘的傳人？”不但沒有給貝依婷解惑，狄海反過來非常迷茫的望著貝依婷，顯然就連狄海自己也都是一頭霧水。狄海更覺得是紫卿傳人的可能性極大，只因紫卿是一名凡人女子，最多不過千年壽命，而如今距離當初已過去了一千六、七百年時間，按照常理推算，紫卿姑娘應該早就過世了，唯有傳人才有可能。

“走，去看看不就清楚了......”一語驚醒夢中人，貝依婷非常親熱的挽著狄海的胳膊，兩人飛出了靈王宮。

靈王宮的外牆角落，狄海找到了彈琴人，一身粗布衣服，看起來風燭殘年的老嫗，一張皺巴巴的苦臉上佈滿了死氣，顯示老嫗壽年已盡，或將不久人世，手中抱著的一把琴倒有些象當年紫卿的那把，只是這人的模樣實在太不敢恭維了，與當年色藝雙絕、名滿天耀星城的紫卿姑娘那可是天差地別，簡直無法等同起來。

“你是......”儘管從外貌上已經無法辨認，更兼感應到老嫗還是一名靈境高階的修真者，使得狄海怎麼也難以相信她就是紫卿，但狄海還是發現了異常，那就是老嫗見到他時，眼睛裡不但噙滿了淚水，更有著熱切的光芒在閃動，就連控琴的雙手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使得高山流水的琴聲嘎然而止，再也無法演奏下去，這一幕同樣讓狄海的心猛的顫慄了一下。

“紅塵大哥，紫卿總算見到你了，雖死無憾......”言罷，紫卿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紫卿？你真的是紫卿姑娘？”實在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狄海近前緊緊握住紫卿乾裂的雙手，開始仔細端詳起來。

“紫卿又老又醜，已然讓紅塵大哥都認不出來了。”擦了擦眼淚，紫卿竟然破涕為笑了。或許在死之前還能見知音最後一面，這已經是紫卿最奢望、也是最高興的事了，因而轉悲為喜。

終於，狄海的眼睛裡閃現出更為熱切的光芒，並且同樣有了淚花。

“對，是紫卿......是紫卿姑娘，我明白了......”儘管容貌大變，變得根本無法相認，但這張臉的輪廓還能依稀看出其昔日的風采，尤其是這雙眼睛，雖然渾濁無神，但透過其中，狄海卻能領略到只有知音才能領略到的心靈的共鳴，不僅如此，狄海頭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明白了紫卿的琴藝水平為何下降幅度如此之大，竟然連通達流暢這一點也做不到，原來是年老體弱、壽年將盡所致，這和當年金笛應聘樂師吹奏笛子時，高音部分底氣不足、出現明顯紕漏的情形如出一轍，都是因為身體有傷或者年老體弱難以為繼才造成的，嚴重影響到了琴藝的發揮，所以才有琴藝大不如從前的感覺。

“這位想必就是紅塵大哥的新婚夫人，我靈國的公主殿下了，公主與大哥郎才女貌，真是般配極了，紫卿好生羨慕，紫卿給公主殿下見禮了，咳咳......”望著旁邊國色天香、亭亭玉立的貝依婷，紫卿連忙彎下身軀給貝依婷鞠躬，只是這本就佝僂的身子再往下彎便有些困難，艱難的咳嗽起來。

“紫卿妹妹身體不好，無須多禮，小狄，還愣著幹嘛，還不請紫卿妹妹到宮裡歇息，你們分別已久，大可坐下來慢慢敘談不遲。”此時的貝依婷已然看出，這紫卿姑娘或許跟狄海交情不淺，但絕非相愛的情人，如此心裡便放心多了，並趁機邀請對方進宮小坐，以便更多的瞭解一下她和狄海之間的交往。

“對對......貝貝說的對，看看，我高興得竟連起碼的禮節也都忘了，紫卿姑娘，請隨我夫婦二人一同進宮，多年不見，你我好好敘談敘談，另外，我還可以為你調理一下身體，讓你的琴藝恢復到原來的水平，走......”說完，就見狄海輕輕一揮袖袍，紫卿便騰雲駕霧一般，身不由己的緊隨著狄海和貝依婷，向著內宮飛去，只留下守衛門牆的那些個衛士，個個露出十分震驚的目光，以及目瞪口呆、傻愣當場的神情。

“喂喂，我剛才是不是看花了眼，那名又老又醜的老嫗竟然真是探長大人和公主殿下的貴賓？起先她要我們替她通稟，說她是探長大人的故交，要求見探長大人，我們誰都沒有理睬她，她這樣的人、說這樣的話誰信呀？這下可完蛋了，沒想到她說的是真的，她要在探長大人面前告我們一狀，我們豈不都要受罰？”衛士甲誠惶誠恐的說道，一副非常擔心害怕的樣子。

“不會的，探長大人寬宏大量，不會為這種小事責罰我們的，我倒是很為拜敦擔心，這傢伙狗眼看人低，不讓老嫗進也就算了，還硬推了老嫗一把，差點就把人家摔倒，還口出髒言，罵人家瘋婆子，叫人家滾蛋，這事要是讓探長大人知道了，少說也得打三十軍棍，嘿嘿......”另一名衛士乙幸災樂禍的說道，只因他和另一名叫拜敦的衛士不和，偏偏這拜敦剛剛對紫卿做了過火的事，這把柄如今卻落在了衛士乙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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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個外牆衛士都是靈王多吉原來的衛士，一向目中無人看不起普通士民，更何況是如今風燭殘年、窮困潦倒的紫卿。

“嘿嘿，兩位大哥，千萬不要告知探長大人知曉，我這不是為了王宮的安全嗎？這點小意思孝敬兩位，還請多包涵，多包涵......”拜敦一邊說，一邊朝衛士甲和衛士乙的口袋裡各塞了一樣東西，估計是靈力戒指。

“以後悠著點，記住我送你的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就可以胡亂欺負人，記清楚了嗎？”看看了靈力戒指裡的靈石數量，衛士乙滿意的說道。

“是、是......大哥教訓的是，小弟記住了......”一邊點頭哈腰的應承著，拜敦心裡卻咬牙切齒的暗暗把衛士乙釘上了死亡十字架。

“哼哼，小子，別高興太早，總會有把柄落在我手裡的時候，那時候你可別哭著叫你拜敦爺爺......”拜敦惡毒的暗自想著。

王宮裡，聽完紫卿的一番敘說，狄海感概萬千、唏噓不已，這些可憐的藝妓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很悽慘，象紫卿這樣，當年紅極一時、人見人愛的天上人間頭牌，如今同樣孤苦伶仃、無家可歸，儘管與外敵的入侵有很大一部分關係，但天上人間老闆的殘酷無情卻更讓狄海感到震驚和憤怒。

從紫卿的嘴裡，狄海知道了他唯一的女弟子紅菱的悽慘結局，紅菱竟然早已化為黃土一抔，過世將近千年之久了。

和紫卿一樣，紅菱同樣也是一名凡人女子，最長壽命也不過千年，早早過世也在情理之中，這本不值得悲傷，令狄海落淚的是，紅菱的過世卻比普通凡人還要更淒涼，而這一切竟然還都是因為他狄海的緣故。

相比較紅菱的悲慘來說，紫卿反倒成了幸運兒，只因紫卿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可以讓人贖身，選擇自由出嫁，而紅菱卻不行。

天上人間的老闆生怕紅菱嫁出去後，會將獨一無二的搖滾樂傳承出去，影響到天上人間火爆至極、空前絕後的生意，為了壟斷搖滾樂的經營，紅菱便失去了人身自由，至死也都沒有能夠出嫁，最終憂傷成疾，竟然比普通凡人壽命更短，早早的離開了人世。

“唉，想不我的搖滾樂不但沒有給紅菱帶來幸福和歡樂，反而成了害苦她的一副毒藥，這天上人間的老闆實在罪不可赦，紫卿姑娘，你可知道如今此人的下落，倘若能找到他，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好為紅菱姑娘和所有被他害慘的姐妹們報仇。”很久以來，狄海都沒有這麼痛恨過一個人了，這一次竟然雙眼冒出了火星，就連一旁的貝依婷都被嚇了一跳。

“不清楚，我只聽說在仙國進犯靈國之前，這傢伙就提前撤離了天耀星城，我估摸著他也可能來到了萬葉城，因為據說天上人間的真正幕後老闆是萬葉城的一位皇親貴胄，他不過是那位頂級權貴手下的一條狗而已。”紫卿恨恨的說道。

作為曾經的天上人間頭牌，紫卿最清楚她的老闆是怎樣一個貪得無厭、心狠手辣的人，最清楚這些年來他搜刮、榨乾了多少姐妹們的血汗錢，哪怕紫卿到了人老珠黃、已無太多利用價值，不得不選擇從良嫁人時，也都被他狠狠敲詐了一筆天價贖身錢，儘管出錢的主兒並非紫卿。

“頂級權貴？哼哼，你說的是百里長空吧，只可惜他逃了，就不知你的那位老闆是否也跟隨他的主子一起逃了。”狄海眉頭一皺的說道。

這些年來，狄海早就探查清楚天上人間的幕後老闆就是百里長空，反倒是紫卿姑娘知道得並不詳盡。

“百里長空？這狗賊更是我殺母的仇人，我貝依婷此生一定要找到他，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他替我母親報仇，也替紫卿姑娘、還有眾多被他奴役、壓榨的可憐的姐妹們報仇。”提及到百里長空這個人，貝依婷銀牙咬碎，雙眼冒出的火星子更比狄海還熾烈數倍。

“貝貝，你放心，百里長空這個狗賊當然不能放過，現已查明，當年在百聖城外火焰神山出現的靈國殺手，就是百里長空派出去的，如今他更是公然叛國，投降到了葉力擎天的帳下，於公於私，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過他。”狄海眉毛一揚的說道。

這些天在萬葉城狄海可沒有閒著，當年刺殺自己、差點就讓自己命喪黃泉的靈國殺手狄海始終不曾忘記，而百里長空的六扇門如今全都歸在了湛七的手下，調查起來非常的方便，很快當年靈國殺手古今塵的身份便被徹底曝光，幕後主使百里長空也就無所遁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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